光落在妳的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或許不是她離的太遠，而是我不願意看見

晚餐後，廚房靜下來，只剩水聲與盤子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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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洗碗，一邊聽見客廳傳來兩人笑聲——很輕，但不像應酬的那種，而是……真心放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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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讓她的思緒飄回信裡一句話：

「我依賴她，不是因為我軟弱，而是因為我願意把最堅強的自己放下，讓她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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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喃喃說：「那妳以前為什麼都不讓我看見？」

話一出口，她自己也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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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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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湛霖不說，是她自己，一直沒想過要真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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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孩子們那晚睡前，她走進書房，彎腰要整理櫃子，無意中在最底層翻出一個夾鏈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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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頭是一疊泛黃的舊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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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張，立刻吸住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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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湛霖國小二年級畫的畫：兩個女孩牽著手，站在草地上，一邊有太陽、一邊有花，女孩臉上畫了亮晶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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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下角，歪歪寫著：「我最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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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起，當年她看到這張畫時，說的是：

「這個畫面構圖怪怪的，太近了，不夠空間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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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問那是誰，只是把畫收進抽屜。

當時，她以為那只是孩子的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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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手指撫過那張紙上的蠟筆痕跡，一條一條牽得很直、很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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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女兒小小年紀，用畫筆偷偷對世界說的：「我也想牽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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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坐下，手肘靠在桌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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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構圖怪。

是她當年太怕，怕看到一個和她預期不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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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良久，低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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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其實我那時候，很喜歡這幅畫。」

聲音小到像說給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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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不懂那是什麼，就先把它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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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否認，這些年她對「同性伴侶」的看法，來自一種潛藏的恐懼——怕她們太辛苦、怕社會的眼光、怕「女兒的幸福」變成一場堅強才能撐起的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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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晚，她看到的是——女兒終於不用再那麼堅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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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笑著說「她會幫我挑香菜」的湛霖、家瑜那個小心翼翼又溫柔誠實的眼神…

讓她明白了一件事：

她不需要同意所有的形式，

她只需要看懂——這個人，讓她的孩子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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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進臥室，打開手機，給湛霖傳了一則訊息：

「那女孩挺細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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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送鍵按下去的那一刻，她深吸一口氣，忽然想起湛霖小時候那張畫右下角，還有一行小字：

「希望有一天，媽媽會喜歡我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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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終於打開那個故事的一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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