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的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小小藥盒

晚餐後的客廳，空氣變得格外安靜。

連時鐘的秒針聲，都顯得異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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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收起了平時輕鬆的神情，坐直了身子，目光專注而溫柔地看著家瑜，靜靜地──

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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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現在的家瑜，正鼓起巨大的勇氣。

這個時候，她不能催促，不能打斷，只能用全心全意，認真地接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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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咬了咬唇，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

從包包裡拿出一個小藥盒，還有一疊整齊的醫生診斷書與收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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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翼翼地，把這些東西放在桌上，

像是把自己脆弱的一部分，攤開給湛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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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後，家瑜低著頭，嗓音有點顫抖地開口了：

「湛霖……其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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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尖緊緊捏著衣角，小小地說著：

「那天……在頂樓的時候……我一直想……」

「想著那個地面會不會是出口……一個……能讓我離開……這個吸不到空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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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聽著，心一緊，但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把掌心收緊，強忍著想要立刻抱住家瑜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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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咬了咬牙，紅著眼眶繼續：

「但是……那時候……是妳……」

「妳讓我重新獲得了一點點氧氣……是妳接住了我……帶我一步一步……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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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握著手指，聲音像快要碎掉一樣。

「那時候……我才意識到……」

「我可能生病了……我的身體……一直都很不舒服……」

「我想……或許……可以找人來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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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小地喘了口氣，眼眶泛著淚光，輕輕指了指桌上的診斷書和藥物。

「於是……就診了。」

「我的病例是……焦慮混合憂鬱及適應障礙症……還有……恐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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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所以我必須服藥……」

「上班前……上班中……下班後……睡前……」

「還有……如果恐慌發作的時候，也要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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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低下頭，像是害怕湛霖會因此退開，害怕自己會再次被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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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微微顫抖地結尾：

「我……我就是這樣一個……這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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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緊緊咬著唇，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手指在大腿上死死捏緊，整個人小小地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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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隻試圖遞出自己破爛羽毛的小鳥，

卻又害怕被嫌棄、被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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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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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急著說話，也沒有誇張地反應。

只是，溫柔而堅定地，伸出雙臂，輕輕把家瑜整個人抱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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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擁抱一件無比珍貴的小小寶物那樣，

不敢用力，只是靜靜地、緊緊地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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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湛霖低下頭，額頭抵著家瑜顫抖的肩膀，嗓音溫柔得像要融化空氣：

「……謝謝妳，家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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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願意，把這麼重要的自己，這麼脆弱的部分，也讓我看見。」

「我不會走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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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輕輕吻了吻家瑜的髮頂。

「我在這裡。」

「一直都在。」

「不管妳是什麼樣子，快樂的、害怕的、難過的……我都想陪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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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是病名，妳也不是藥盒上的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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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收緊懷抱，聲音低低的，卻篤定得像鋼鐵般堅硬：

「妳是家瑜。

是那個努力活著的、勇敢又溫柔的家瑜。

是我最想守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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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聽著，眼淚一滴一滴地滑下來，

但這次，她沒有害怕，沒有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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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緊緊抓住湛霖的衣服，縮在她的懷裡，小小聲地哭著，小小聲地說：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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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姐姐……謝謝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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