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番外#深夜車站

——家瑜——

夢裡，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坐在一個無人的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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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冷冷地落下，長椅旁的自動販賣機發出微微的嗡嗡聲。空氣像凍住了一樣，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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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我又看見另一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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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樣留著短髮，眼神比我銳利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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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裡拿著保溫瓶，身上有著熟悉的貓毛和筆記紙張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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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那個陪著湛霖走過失明的人，是那個被全世界指責還堅持牽著她手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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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遲疑了很久，才說出第一句話：

「妳……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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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喝了一口熱水，笑了笑。

「累啊。怎麼不累。但我不能垮下來，妳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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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點點頭：「是…因為只要我們一脆弱，看不見的她就會覺得自己是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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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看我，目光裡有一點意外，又有一點疼惜。

「妳也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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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曉得。只是我沒有妳那麼堅強。妳看起來……好像不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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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了一下，然後低聲說：

「我也會哭。只是不能在她面前哭。也不能讓媽媽看到。更不能在辦公室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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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指甲邊緣的倒刺，看著她手背上的筆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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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記得多少筆記是為了湛霖寫的？」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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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眨眼，笑得有點苦：「多到不記得了。

但我記得每一次她摸不到點字，我就回去再畫導線圖；

她第一次試著靠手杖走路，我忍著不去扶她，只在旁邊說：『妳可以的，我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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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有沒有哪一次想過，妳也想要被這樣說？」

她抬起頭，喉嚨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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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但說了又怎樣？我怕一說出口，湛霖就會更不敢靠近我。她已經這麼怕自己拖累了我，我怎麼能讓她知道，我其實也很需要一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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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眶熱了。

「妳知道嗎？我也有段時間一直覺得，是我太差了，才讓她受傷。所以我要更努力、撐過去、笑出來，讓她安心。可是後來，妳讓我學會了一件事——我們不是光和影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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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著我，眼神像看到久違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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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說：

「我們是彼此的太陽和月亮，有時她亮，有時我亮，但即使我沒有光，也能照著她反射回來的溫柔慢慢活著。妳也可以啊，妳也可以哭，妳也可以依賴她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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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頭，手指慢慢摩擦著保溫瓶。

「我怕她會不愛那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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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抓住她的手，說：

「她會的。因為她愛的不是妳能撐多久，她愛的是，一直都願意靠近她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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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了。不是那種崩潰式的哭，是像長久以來累積的壓力，終於找到了一個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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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這樣坐著，兩個家瑜，兩種命運，一段同樣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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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頭靠在她肩上，她把手搭在我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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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會一直走下去嗎？」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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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因為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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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吸氣，點頭：

「我也會…因為我現在知道，就算我不是光，我也值得被擁抱。

就像妳曾經說過…我們可以依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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