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侯前輩

——家瑜——

這個世界也有侯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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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和湛霖一起進辦公室時，就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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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角落的位置，整理資料、翻閱公文，和其他人打招呼時甚至還笑了笑，看起來是個溫和的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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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當場全身僵住，腦中瞬間閃過我原本世界裡的那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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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用語言羞辱我、用身體玷汙我，讓我夜夜驚醒、恐慌發作、甚至讓我曾經想從這個世界消失，在某個世界的我，因為他的進入無數，最後也破碎至無聲無息的消逝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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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呼吸一緊，手指瞬間握得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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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不能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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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裡用力對自己喊：

家瑜…沒事的…沒事的，或許……或許這個世界的侯前輩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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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地、拚命地壓制住那快要炸開的恐慌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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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練習如何成為湛霖的視協員時，他總是遠遠靜靜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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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靠近，沒有說話，但光是這樣，我的心還是會發慌，胸口總是壓著一塊不確定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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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自己：沒事…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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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告訴這個世界的湛霖我曾經發生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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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不屬於這裡，不屬於她。

也和這裡的侯前輩，和這裡的「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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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緊繃的線，總有斷掉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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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我牽著湛霖準備回家。

我們走到大樓一樓，等著門禁刷卡時，燈忽然「啪」地一下全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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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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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漆黑。

我的腦子也瞬間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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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天——那天在原本世界的三樓男廁，那扇門關起來的聲音，那句：「前輩我來親自教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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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他，把我壓在馬桶上，逼我噤聲，威脅我不准反抗，否則他會對湛霖做一樣的事情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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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個人像被鎖進那個畫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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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恐慌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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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喉嚨發不出聲音，呼吸變得極短、極快，指尖發麻，腳步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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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湛霖察覺到我停住，聲音裡有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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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搖頭，然後身體瞬間下沉——跪坐在原地，雙手抱著頭，全身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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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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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那個世界的創傷也會汙染這裡，怕我無法再握住湛霖的手，怕我會在她的世界裡，變成一個需要被遠離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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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無法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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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瑟縮著，緊緊抱著自己，像那一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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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聽見湛霖在我旁邊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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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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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輕聲說：「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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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重複，一遍又一遍：

「我在這裡。」

「我不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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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妳發生什麼，但妳不需要說，真的不需要。妳只要呼吸，我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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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聲音像是一根細細的線，從黑暗裡穿過來，把我一點一點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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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過了多久才緩過來，只知道，我最後哭倒在她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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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問為什麼。

只是輕輕地，穩穩地抱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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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才知道——

原來即使在陌生世界創傷發作，湛霖還是湛霖，一次又一次的接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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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害怕、即使心碎，只要她在，我就還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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