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全盲挑戰

——家瑜——

我坐在無障礙科技協會的教室裡，戴上耳機，第一次體驗什麼叫「全盲輔助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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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片黑，我被要求閉上眼、雙手放在鍵盤上，耳朵裡傳來合成語音：

「第三頁、第七段落，資料來源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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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自己聽得懂，但沒想到資訊流像洪水一樣衝進耳膜，句子還沒跑完，下一段已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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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想按「暫停」，卻不小心按到「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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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直接跳過，然後再也找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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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妳可以的。」我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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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秒，還是按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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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語音像一個脾氣超好的助教，不停地「提示錯誤，請重新輸入指令」，而我手忙腳亂，幾乎想大喊：我真的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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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快放棄時，隔壁傳來一段聲音——不是系統的，而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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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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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現在一定覺得很煩對吧？但如果妳撐過這五分鐘，妳會發現，耳朵真的會幫忙學會聽世界的呼吸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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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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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她現場講的，是事先錄好的「視協員初學者加油包」語音檔——是湛霖親自錄給每個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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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溫柔得不像在教技巧，而像是在說：我知道妳現在的感覺，我也經歷過，但我會等妳慢慢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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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笑了，眼眶卻也熱起來。

「湛霖……我會學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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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學會了最基本的兩項操作：

1. 快速鍵「Ctrl + H」可以讓語音回到上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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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lt + 左右方向鍵」能在會議紀錄中快速跳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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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學了湛霖專用的「重點提醒音效」技巧：用「心跳聲」代表這段妳可能會喜歡，用「風吹聲」表示這句是妳喜歡的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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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這些設定錄進她的下一場會議稿裡，送到她耳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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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會時，我看著她面無表情地聽，直到「風吹聲」那段響起，她嘴角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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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一臉鎮定，打了訊息給我：

【請問妳是不是偷偷把戀愛貼紙混進公文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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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笑打回：

【我很專業的。風吹代表語調溫柔，不是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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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秒回：

【那我下次要加「親親音效」的話，要哪個符號？】

？！！！

我整個人炸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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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業當天】

我領到了一張視協員訓練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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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紙很普通，但湛霖在等我下課的時候，摸著我領口說：

「妳今天穿的是第一次來這個世界的那件衣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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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驚：「妳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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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聲說：「因為我摸過那個鈕扣，是會卡到妳脖子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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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它沒卡住，因為妳坐得比第一天直，也更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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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得出來，妳正在成為屬於這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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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著她的手，貼在我胸口上。

「那妳有聽見我現在的心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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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笑說：「有。是那種——想抱緊妳到天亮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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