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恐怖片

放映廳燈光漸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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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片的片頭音樂一出現，周遭觀眾逐漸安靜下來，只有前排爆米花的咀嚼聲與偶爾竄動的緊張氣氛。而我，手裡那桶爆米花沒動幾顆，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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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偷偷看著湛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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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我右邊，穿著深色帽T，連帽子都沒拿下來，兩隻手抱著飲料跟爆米花桶，像個偽裝自己是很淡定的大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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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拇指正在無意識地——用力掐著可樂罐中段，發出「喀喀」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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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妳會怕嗎？」我側頭靠近，用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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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後仰了點頭、肩膀一縮：「才不會，這種預算片我一看開頭就知道走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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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角瞄見她吞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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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才剛出現第一個詭異的腳印聲音，「噗通」一聲響起，湛霖的肩膀立刻抽了一下，整隻手臂像電流穿過似地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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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速清了清嗓子，然後——把我摟過去，像是保護我般地擋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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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這種嚇妳的套路很爛。」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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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秒我發現，她的手其實比我還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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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說破，只是把頭靠在她肩膀上，輕輕地笑了。

不是因為電影有多可怕，是因為她的反應可愛得像貓咪尾巴炸開，還假裝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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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場，有一段主角回頭發現戀人不見的橋段，湛霖居然坐直身子，整個人僵住，瞪著螢幕，連眨眼都慢了半拍。她的手像是下意識地抓緊了我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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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地伸出手，反握住她的指頭，十指交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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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湛霖不怕不怕。」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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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看我，嘴巴開合了一下，什麼都沒說出口，只是耳根紅得快要點燃。

然後，她低低地說了句：「我本來才是要保護妳的……怎麼變成被妳發現我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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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眼裡只有妳啊，妳怎麼炸毛，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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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癱著笑了一下，然後整個人靠過來，把額頭蹭上我肩膀，小聲說：

「那個鬼片演得怎麼樣我忘了…但今天的戀愛片，我好像表現得還不錯，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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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電影後，我們牽著手走出戲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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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涼涼的，她用外套罩住我們牽在一起的手，低聲問我：「那如果哪天真的遇到靈異事件，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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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看她：「妳不是會撐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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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笑：「……怕我會先嚇昏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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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湊到她耳邊：「那也沒關係，我會把妳抱緊緊的，然後對妳說——別怕，我有練過，我是專門守護炸毛戀人的小戀人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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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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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戀人爆擊×100，已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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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湛霖一進門就默默關好窗、拉好窗簾，還繞去確認門有沒有鎖兩次。

她動作看起來很自然，語氣也淡淡的：「只是例行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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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一下，沒拆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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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邊看邊傻笑，直到她洗完頭走出來，一頭濕髮還沒擦乾，穿著寬大的T恤，一看見我在偷看筆記，整個耳根立刻從浴室的水汽中紅到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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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妳…不要一直笑啦……！」

下一秒，她突然從抱住我，把下巴靠在我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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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我今晚要抱著妳睡，好不好？」

她聲音很小，像是在確認什麼安全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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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身抱住她的腰：「當然可以，霖。妳不抱我，我才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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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嗯。」了一聲，像貓一樣縮進我懷裡，還把我整個人當成靠枕壓著。

然後，我聽見她壓著嗓子說：

「我真的會做夢欸……會夢到那個主角回頭發現戀人不見的那段……」

「然後我夢裡怎麼找都找不到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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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然後抱得更緊，在她耳邊輕聲說：

「我就在這裡，霖。怎麼找，都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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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過了一會才開口，語氣像是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那我現在睡著也沒關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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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會幫妳把門關好、窗鎖緊，連夢裡都不讓妳落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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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蜷起來、把額頭靠在我胸口，小聲說：

「妳真的好會說情話喔……那妳負責說，我負責被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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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說情話怎麼夠，我會一直愛妳到妳做惡夢的時候，都還知道我是妳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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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我夢裡真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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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吻醒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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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那晚她真的夢到那段，她翻了個身，眉頭微皺，手下意識亂抓。

我立刻摟住她，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低聲說：

「霖，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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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皮微動，像貓咪聽到熟悉的腳步聲一樣微微放鬆。

過幾秒，她小聲喃喃：

「……家瑜……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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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走，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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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得更緊了。

而我躺在她懷裡，心裡全是那句話：

「我是在看恐怖片的現場裡，看著最可愛的戀愛片，那部叫做《湛霖炸毛篇》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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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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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我的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心臟就先緊了一下。

那個夢還黏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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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周圍伸手不見五指。

我拼命地喊著家瑜的名字，跑過一個又一個轉角，踏過她最愛的便利商店、我們第一次牽手的捷運站，甚至是那個她總會偷親我耳朵的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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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沒有她。哪裡都沒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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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的那瞬間，呼吸還有些急促，下意識地伸手——

好險。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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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窩在我懷裡，睡得有點亂七八糟，被角都蓋到鼻子上了，嘴巴還微微嘟起，像在夢裡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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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輕輕伸進她T恤下擁住她的腰，額頭靠著她的肩，想把那個可怕的夢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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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畫面實在太真了。

她一不見，我整個人就像快崩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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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乾脆閉上眼，蹭蹭她的脖子，小聲說：

「家瑜……醒醒，我做惡夢了……我想要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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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轉頭看我，一臉睡不飽：「嗯……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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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說話，只是抱她抱得更緊一點，埋進她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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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夢到妳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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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瞬間清醒，手繞上我的後背，輕輕摸著：「我在這裡，霖，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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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了一口氣，鼻腔裡全是她身上的味道——那種洗衣精、肌膚、還有只屬於她的溫暖香氣。

我低聲說：

「我今天不想出門，只想黏著妳，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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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好呀。今天是『炸毛戀人緊急黏黏日』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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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嗯了一聲，把她整個人壓回被窩：

「還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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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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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眼睛還紅紅的，卻故意露出一點調皮的語氣：

「我需要妳抱緊緊、親個五十次，才會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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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五十次太少了吧？？我打算從額頭親到腳指頭，不讓妳再夢到我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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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真的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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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頭、眼皮、鼻尖、臉頰、鎖骨……每親一下，我就覺得自己從夢裡被慢慢撈回來，每一個吻，都是她用愛確認：「我一直在，妳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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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我紅著臉埋進她懷裡，含糊地說：

「家瑜……我真的好愛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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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摟住我，語氣軟軟的：「我知道呀，我剛剛數了，妳剛剛炸毛的樣子說了不下五次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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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還可以再說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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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炸毛老婆說幾次我都收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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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又說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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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真的，超級、非常、不得了地……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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