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那時的甜點

——家瑜——

蜜月的最後一天，我在飯店早餐廳裡，迷迷糊糊地啃著吐司。

湛霖正替我倒果汁，陽光斜斜地灑在她微微捲起的髮尾上，那亞麻色的光，好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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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起——在結婚前，我曾經看見湛霖寫過的那一段話。那段關於冬天、關於沉默、關於沒人聽見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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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記憶裡像有什麼被悄悄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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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那個時期，我也是一個人。

當時在一間氣氛詭異的公司裡被拔擢為管理職。

每一天都像在拿命去換和平。

我努力讓大家像一家人一樣，但我知道那其實是壓榨自己換來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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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極了，常常一個人跑去公司附近那家簡餐店坐著。

有一段時間，我幾乎天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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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店有個熟悉的身影。

總是穿著西裝、背影有點垂落的長髮女孩，坐在吧檯邊一聲不吭地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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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她是誰。

只覺得……她的沈默好像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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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偷偷觀察她喜歡的甜點。

有時會問老闆她常吃什麼、喝什麼。

也會寫張卡片請老闆代送，有時幫她結帳，

再請店家說是：「有人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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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這些小動作會不會太唐突。

但我只是不希望她覺得這個世界只剩下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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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髮色，是亞麻色的。

和現在坐在我對面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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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湛霖正舉著果汁問我要不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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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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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慌了：「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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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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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我只是忽然想起了，我早就看見過妳了，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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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看著我微紅的眼眶，語氣溫柔又困惑地問：

「什麼……早就看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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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了一口吐司，笑得有點像在掩飾什麼，眼神低垂著沒敢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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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或許……是我弄錯了也不一定啦，哪有那麼巧的事情。」

「就是在以前公司的附近，有一間我常去的咖啡簡餐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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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那段日子簡單地說了出來，像是把舊衣服從整理箱裡輕輕摺出來攤開，攤給湛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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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我壓力很大，每天都快撐不下去。」

「然後……我總會看到一個長髮的女生坐在吧檯邊，穿著西裝，背影總是垂垂的，看起來……很孤單。」

「我不知道她是誰，但我會偷偷觀察她點的東西，還會請店家送甜點給她、幫她結帳什麼的……就是……一點點，沒什麼的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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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勾起唇角，視線落在果汁杯沿上那顆小小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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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想……如果那個女孩還在世界上的某個地方，希望她現在能好好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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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我才敢抬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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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愣愣地望著我，像是被什麼東西撞進了胸口。

那對褐色的眼瞳裡，有什麼瞬間柔軟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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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好幾秒，彷彿想從我嘴裡再挖出更多證據——但什麼都沒有，她可能知道再問我，我也只能說出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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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只是緩緩地伸手，輕輕地握住我的手，聲音比晨光還輕：

「……那個女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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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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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果然很溫柔呢，我笑著低頭繼續吃著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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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側過臉，看向窗外那片湛藍晴空，對某個時間點的自己小聲說著：「那時她不知道妳是誰，只知道每次在桌邊多出來的甜點，是她一天裡唯一覺得自己還被世界記得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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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回過頭來看著家瑜，眼神裡像是在對命運撒嬌，又像是感謝上天給了她一點點巧合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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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著：「如果那真的是妳，那我從那時候起……就已經被妳救了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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