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下班後

夜深了。

窗外的路燈像是用霧裡的光，在牆上塗抹出一圈又一圈溫吞的金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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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剛洗完澡，頭髮還濕著，披著毛巾走出房間的時候，就看見──

家瑜坐在床邊，穿著那件她選的西裝外套，扣子已經解開，整個人像是還困在白天裡的某個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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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套西裝──穿了一整天，現在卻像一層壓著喘不過氣的殼。

她沒有脫下，只是坐著，頭微垂，兩手緊握著那本工作筆記，像是怕一鬆手，就會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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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放下毛巾，什麼也沒說。她走過去，輕輕坐下，從後頭抱住她。

一個吻落在她的後頸，沒問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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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的肩膀一顫，終於，像是那根最細的弦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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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聲開口，聲音啞得幾乎聽不見：

「我今天……努力撐著沒哭……我以為我真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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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抱緊她，額頭貼著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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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以的。今天能回去，已經是妳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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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怕，我怕我只是在……裝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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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搖搖頭，輕聲說：

「就算是裝，也是一種努力。沒有人一開始就走得穩──但妳沒有逃。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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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落，家瑜終於忍不住──

她哽咽了一下，接著整個人像被掏空般崩潰地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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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壓抑的，不是偷偷的。

而是像個終於可以哭的孩子，哭得沒有防備，哭得整張臉濕透，哭到聲音發抖地說著：

「我怕我又撐不住……我怕我又會壞掉……我怕妳看到我這樣會累……會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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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一點一點地親著她的髮頂、額頭、濕透的臉頰──

「我看到的是妳今天努力活著回來的模樣。」

「我不會不要妳。我一直都在這裡，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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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樣在床邊抱著，燈沒開，夜深得像一條柔軟的毛毯，把哭聲慢慢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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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久，家瑜終於哭累了，眼睛紅紅的往她懷裡鑽，像一隻終於找到窩的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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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輕輕抱著她，輕拍她的背，一下、一下：

「辛苦了，寶貝。」

「妳今天好勇敢，好努力，好值得我抱著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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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的空氣，因為淚水的蒸氣而變得溫溫熱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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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拿起一條乾淨的毛巾，幫家瑜輕輕擦著臉──她的指腹拂過紅腫的眼角時，小貓貓還帶著鼻音抽噎了兩下，聲音悶悶的：

「對不起……把西裝也哭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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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看著她，一邊解開她外套的扣子，一邊低聲說：

「那就脫掉，換我把妳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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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沒有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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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乖乖讓湛霖幫她脫下那件代表「職場重返」的外殼，換上柔軟的家居衣。

像是從一場戰場回來，卸下盔甲，終於能被擁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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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上床時，還是拉著湛霖的手，小聲呢喃著：

「我今天有努力……雖然回來就壞掉了……但我真的有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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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親吻她的額頭，把她摟進懷裡：

「我知道。我整天都在想著妳，等妳下班，等妳回家，等著把我這一晚的擁抱都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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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的眼神慢慢鬆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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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地：「嗯。」了一聲，把臉埋進湛霖胸口，聲音像剛睡醒又還沒睡著的孩子：

「那我今晚……借妳的心臟跳一下，好不好……我有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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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摟著她，聲音低低的：

「好，那就用我的呼吸陪妳睡。我的心臟今晚給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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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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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風靜靜地掠過，房裡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越來越平穩。

而湛霖，也終於在她懷裡的體溫安定下來後，第一次安心地闔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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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她們沒有任何一人再從夢裡驚醒。

兩個人，就這樣好好地睡滿了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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