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回家

午間陽光柔和地照在醫院門前的植栽上，那些小葉片隨風微微晃動著，就像在替即將出院的家瑜鼓掌，病房裡安靜得只剩陽光灑落的聲音，像一首快結束的曲子，旋律變得越來越輕。

湛霖正蹲在床邊，一邊把家瑜的衣物、護膚品和她畫過幾筆的畫本細心地收進箱子，一邊小聲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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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熊我們也帶回去，牠還要陪妳睡覺。」

她轉頭看了看家瑜，嘴角揚起：「還有這條妳每天蓋著的毯子……妳昨天還咬著它睡，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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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坐在床沿，靜靜地聽著，指尖抓著身邊的毛毯，像是在告別。她沒說話，只輕輕點頭，小小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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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沒催她，只是將東西一樣樣收好，最後才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幫她整理衣服與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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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妳準備好了嗎？我們今天要回家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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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回家」，說得特別輕，但字字都像落在心上。

家瑜遲疑了一下，眼神裡出現些許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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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摟住身旁仍有些緊張的家瑜。

她細聲說著：「沒事的，我們今天只要走出這道門就好。之後的路，慢慢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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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的眼神掃過熟悉的白牆與走廊，腳步略顯遲疑，她的手顫了一下，下意識想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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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湛霖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條淡灰色的絲巾一邊溫柔地笑著，一邊將絲巾慢慢繞過兩人的手腕，然後輕輕打個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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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這是我們的線，不會掉的。就算人很多、車很多、風吹過去，我都會拉著妳，不會讓妳走丟。」

湛霖笑著說，語氣溫柔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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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愣愣地看著她的手，然後低下頭，臉貼在湛霖的掌心蹭了蹭，像是理解了，像是在說──我知道了。

湛霖低頭親了一下家瑜的手背，那像是一道通關密語，讓家瑜原本縮緊的肩膀悄悄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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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走出病房那刻，陽光正從走廊盡頭灑進來，一切都那麼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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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著行李車走到電梯口時，家瑜忽然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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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頭，看向她住了好幾個月的病房門口。那扇門靜靜地闔著，門牌上貼著她的名字，還有湛霖手寫的小卡：「這裡是妳好好休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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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跌倒、迷失、痛苦、躲藏的地方。

也是她第一次重新叫出「湛霖」名字、第一次在失語中牽到愛的地方。

她抬頭看了一會兒，眼中泛著細細的水光，然後沒有說話，只轉過頭，把整張臉埋進湛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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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穩穩抱住她，在她耳邊說：

「妳做到了，家瑜。我們做到了。我們現在要走的地方──叫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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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打開時，兩人一同上了車。

坐上車的家瑜手還緊緊抓著那條絲巾。

她靠著湛霖的肩坐著，像隻安靜的貓，不出聲地感受這段路的每一個轉彎與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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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握住她的手，低聲說：

「家裡有妳最喜歡的抱枕、乾淨的窗簾，還有我。

今天妳不用做什麼，只要安心地待在我的身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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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湛霖的肩頭的家瑜，將眼睛慢慢閉上──

是太陽太亮，還是心太滿，她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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