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謝謝

病房的燈光是柔和的米白色，像午後的雲，輕輕罩著這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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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推開的聲音一響起，家瑜的身體微微一顫，但在看見湛霖的身影時，那顫抖很快像潮水一樣退去。她的手，依舊蜷在毛毯裡，但手指鬆開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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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彎下腰，低聲問：「今天乖不乖？吃得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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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沒有回答，但她眼角動了一下，那是一種很輕很輕的回應。

湛霖懂，她便笑了笑，輕拍她的額頭──

「嗯，看來有比昨天好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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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動作自然地轉身，熟練地檢查起備品──乾淨的毛巾疊好沒？補水飲品還夠嗎？今天媽媽留下來的便當有吃完嗎？

她像是這裡真正的主人，一點一滴地打理著家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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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則站在靠窗的一角，安靜地。

她沒有靠近，連步子都特別輕，深怕打破這個剛開始修復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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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那條線，她不能踩過。

她不想再讓她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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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還是希望能陪。

哪怕，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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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的眼神今天比前幾天更清晰一點。

她的視線，在湛霖忙碌時，不動聲色地飄向那個站在窗邊的人──

那個剪了頭髮的女孩，那個曾經像太陽一樣熱烈靠近她，如今卻只敢待在陰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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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尖有些動，像在考慮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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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湛霖剛走出洗手間的門時，就聽見──

「……小、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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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很小。

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穿過迷霧，輕輕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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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一愣，手中剛撥開的瀏海還來不及放下。

她轉過頭，對上了家瑜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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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雙還沒完全復原的眼，像濁水裡的光，還有些浮動，但已經閃出某種熟悉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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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佳沒有立刻說話。

她只靜靜地看著她，彷彿怕一開口，那聲音就會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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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站在原地，目光慢慢柔和下來，像一片包覆住兩人的薄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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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的嘴唇微動了一下，再次──

「小佳……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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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謝謝。」，像是一把輕輕放下的石頭。

小佳終於忍不住笑了一下，眼眶也泛起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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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問：「妳還記得我嗎？」

也沒有靠近，只是將自己站得更穩了一點，像是想讓她知道：

「我還在這裡，還是妳的朋友，什麼都不求，只希望妳不要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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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湛霖走出病房時，在門口回頭看了一眼。

家瑜躺在床上，毛毯蓋到肩膀，眼神還是有點迷茫，但嘴角，像是不小心，勾起了一點點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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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開始，一點一點，向所有她愛、也曾害怕的東西，走回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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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叫出的第一個名字，仍是湛霖。

第二個，就是小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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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漫長的回歸，而她正在回來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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