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遠行的夜晚

那天晚上，家瑜收拾行李的動作比平常慢了許多。

不是因為東西多，而是她不自覺地在每個摺疊裡都拖延著，像是還沒準備好把自己抽離這片熟悉的空氣。

她一件一件把換洗衣物折好，小包的藥盒放進內袋，化妝水與面霜用塑膠袋仔細包好，便當盒擦了又擦，還裝了一點她想吃的蜜地瓜。

最後，是那只有些磨損的筆記本——她把它放進最內層，像是放進某種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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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坐在床沿，靜靜看著她忙進忙出。

她沒有說太多話，像是在等家瑜自己收完、自己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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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行李箱「咔噠」一聲關好，湛霖才問：

「要我幫妳叫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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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用，我搭高鐵，路線都查好了。」

家瑜聲音很輕，但還是努力笑了笑：「而且妳這幾天好忙，不用特地送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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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看著她的臉，那雙眼睛裡像是覆著一層安靜的湖水——平靜，卻深不見底。

她知道，這幾天的小佳事件，對家瑜來說不是風平浪靜地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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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場撕心裂肺的告白，那一場毫無怨懟的退場，像是在她心上投下一塊石頭，餘波緩緩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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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得依然溫柔，也會回應，也會幫同事補資料、寫明細、做表格，但偶爾也會在輸入預算代號時抖一下筆，或者少打了一位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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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電流稍稍接觸不到那個開關，燈泡沒全亮，卻還堅持站在原地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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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事了？」湛霖還是問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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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轉頭看她，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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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事了。」

她聲音平穩，但湛霖聽得出那「沒事」背後的繞路與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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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輕輕握住家瑜的手，掌心暖暖的，像是要傳遞某種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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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她語氣不輕不重，帶著一貫的冷靜：「那這幾天就好好上課，晚上不准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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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愣了一下，笑出聲來：「才不會哭啦，又不是去打仗,，只是去上一個禮拜的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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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要答應我，每天回訊息，不可以失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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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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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什麼事都可以說，睡不著也可以叫我，任何時間都可以，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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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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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起身，把她行李箱提起來。

「走吧，我送妳去高鐵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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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不用嗎……」家瑜有些彆扭地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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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變主意了。」湛霖語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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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不是會強硬表達的人，但那一刻，她看著家瑜低著頭、肩膀還有些僵硬的模樣，就知道——她想讓這段路上有她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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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訓中心的房間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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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人床，書桌，椅子，一盞黃光燈在桌角亮著，給人一種陌生的規矩與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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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房裡，望著自己的行李箱安靜地躺在牆邊，忽然覺得有點空。

像是所有紛擾的劇情突然被按了暫停，她只能與自己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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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掏出手機，看著剛才湛霖傳來的訊息：

【湛霖】：「房間怎麼樣？有沒有需要我幫忙補什麼？」

【湛霖】：「有點想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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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看著那三個字，指尖頓了頓。

她回了一張照片，是她剛剛拍下的床鋪與桌燈，角落擺了那本她放進來的筆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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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附了一句：「我也想妳。每天晚上，都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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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送出後，她靠在牆邊，慢慢坐下，讓自己靜靜沉進這安靜的陌生空間。

她想著明天要的報到流程、採購案例的分析練習、還有下午的分組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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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腦海裡最清晰的，是湛霖站在門口時那一瞬的眼神。

不誇張、不激烈，但牢牢地牽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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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住手機，像是握著什麼通往熟悉世界的繩子。

這場短暫的分離，只是她們漫長旅途裡的一次訓練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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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知道——等她完成這場訓練，她就會回到湛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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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聲呢喃：

「我會乖乖上課，然後回來，繼續跟妳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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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夜色靜靜落下。

她知道這段時間自己會更靜一點，會更沉在自己裡頭一點，但她會試著找出能大家笑著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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