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證言

早晨的空氣還帶著一點未散去的涼意，

湛霖踏進辦公室時，指關節仍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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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深夜，她夢見了那一擊——

她記得自己只是捶了床，但清晨醒來，右手的腫與紅才讓她知道自己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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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麼都沒說，只是照常坐下開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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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家瑜卻一眼就看見了。

她走到她身邊，什麼也沒問，只是安安靜靜地坐下，掏出自己的小藥盒與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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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愣了一下。

「家瑜，我沒──」

「會痛嗎？」家瑜輕聲問，手已經開始幫她擦藥。

湛霖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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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問為什麼會受傷，也沒問她夢見了什麼。

她只是小心地處理傷口，用指腹輕柔地貼上紗布，再蓋好繃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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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動作熟練又溫柔，像是替她縫補的不是傷，而是心上那些沒說出口的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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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早上，家瑜就這樣安靜地陪在湛霖身邊，連開會時也會不經意地將一張便利貼寫滿重點塞到湛霖手裡，只為她能少用一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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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中午，大家陸續散去午休。

湛霖才低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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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像從沉水中拉出的濕繩，緩慢而沉重：

「家瑜……我最近老是夢見在那個世界……」

「我夢見小佳……她笑著說自己第一次撲倒我，我不喜歡……」

「然後……我夢見那一擊……我和清禾的劍……同時刺進她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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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轉頭，但家瑜知道，她說這話時，肩膀微微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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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咬著下唇，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我開始懷疑……那是不是我自己殺了她……

那個記憶……是不是只是我自己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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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忽然靜了下來。

家瑜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握住了湛霖的手。

她的掌心溫暖、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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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秒，她才緩緩開口：

「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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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抬頭，眼神震住。

家瑜沒有躲避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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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那時我哭著握緊法杖，想發動命核轉換，但她不讓，還衝了過去──

用身體……接住了那把從清禾手裡扔出去的大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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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很平靜，陳述某個已經過去的事實，

而湛霖幾乎崩潰地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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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清禾扔的……」湛霖輕聲說，像是在確認，也像是在重新拾回某段真相。

「嗯。」家瑜點頭，語氣沒太多情緒起伏，卻像一塊沉穩的石，落在湛霖那搖搖欲墜的心裡。

「她看準了那一瞬，撲過去接下那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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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家瑜低頭握緊了湛霖的手：

「但她不是想讓妳用『懷疑自己』來記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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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聽到這裡，終於低下頭，眼淚一滴滴砸落，落在那只被她牽住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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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顫著聲音說：

「……妳記得就好……我真的……以為我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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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輕聲笑了一下，微微歪頭靠近她的肩：

「妳沒殺她，湛霖。她是為了讓我們都活下來，才做了那個選擇。」

「而我們……就該活著，或許我們該多記下她現在這麼撒嬌的樣子，不是記得她倒下那刻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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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咬唇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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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她終於承認——

不是所有的痛，都該由她一個人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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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背後，有一個總會牽著她不放的家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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