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的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病中之影

房門內，傳來一陣刺耳而急促的乾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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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的神情一瞬間變了。她幾乎是彈起身，打翻椅子也全然不顧，快步衝向那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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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腳步聲短而急，門推開後也沒來得及關上，顯示出她那瞬間的倉促與本能的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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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的人全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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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了？」

湛霖低聲問，但語氣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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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望著那半開的門，腦中浮現的不是眼前的燈光，而是那場副本記憶裡，那個咳著血、聲音輕微又痛苦的身影——那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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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分明、清楚地，長得就像湛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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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塔！」

下一秒，一直安靜趴在湛霖懷裡的莉塔突然猛地竄出，甩開柔毛尾巴，一瞬間衝進了開著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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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塔──！」家瑜反射性地站起，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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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牠再一次被冰魔法凍住、怕牠做出什麼衝動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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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急忙起身，紛紛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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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是一間光線黯淡的小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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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簾半掩，空氣中有淡淡的草藥與血的味道。

床邊擺著幾瓶被打開過的藥瓶，瓶塞歪著，裡面僅剩少許沉澱的濃色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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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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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躺著，身形纖瘦，額前貼著冷毛巾。

她的身體彷彿沈在一場緩慢的惡夢裡，嘴角有一抹暗紅的痕跡，她在咳，一陣又一陣，輕微卻像撕開肺部那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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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臉……

幾乎就是湛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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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微妙地不同──眼尾的弧度稍柔、唇線更淺、骨架稍窄些。但那是一眼就會讓人錯愕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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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站在門口，幾乎失了語。

她從未想過，副本中出現的那種影像會如此真實，真實到連她自己都無法分辨這是記憶殘影，還是……命運對她的什麼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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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一把抱住衝進來的莉塔，緊緊地、死死地抱住她，像是怕她再受傷，又像是在借住這個動作穩住自己快要飄散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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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了……」湛霖的聲音幾乎是一縷風一樣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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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正坐在床邊，將雁芷的身體輕輕扶起。

她熟練地擦掉她唇邊的血，用小匙餵下一口深褐色的藥液，動作無比細緻，就像重複千百次的習慣。

但她的手微微發抖了，那是控制不了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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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雁芷。」清禾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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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突如其來的病。沒傷、沒毒、沒詛咒，也不是已知的魔素失衡……但她的生命，就一點一滴地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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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開始咳嗽、低燒、再到咳血，虛弱得幾乎不能起身……我試過了所有能試的療法，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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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低到快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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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一直在等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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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宣上前一步，蹲下身：「我……我能看看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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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微微點頭，沒有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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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宣細緻地檢查雁芷的脈象與呼吸節奏，試圖用探測魔法感應她體內的魔力流動。

但她的眉頭越皺越緊，最終只是喃喃一句：

「她的魔力……像是……被一種東西困住，封住……不流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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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凍結在體內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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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慢慢靠近，一步步走向床邊，看著那張與自己如此相像的面容，在枕間微弱地喘息。

她忽然覺得，心口有什麼東西裂了一道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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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無聲地牽住她的手。緊緊的，不讓她掉下去。

湛霖沒有說話，只是將手反扣住家瑜，握得更緊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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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芷忽然輕輕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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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虛弱地看了一眼屋內，又再一次閉上，低低地喃了一句：

「清……禾……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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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禾溫柔地將她抱在懷裡，點頭：「我在。沒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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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輕柔得不像她，像是一位靜靜守夜的祭司，低語著對神明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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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誰都沒有再出聲。

只有昏黃的燈火，在牆角靜靜搖曳，如同一場未明的希望。

如同，一道即將開啟的命運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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