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的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反擊篇#戰書

——家瑜——

隔天，我們約在社區小型會議室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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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不大，桌子只有一張，但那天我覺得那張桌面，是我們最後能攤開真相、讓彼此不再退後的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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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著筆記本走進去的時候，手牽著湛霖還在抖，她輕輕握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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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種——「今天我們不是來道歉，而是來把真實說清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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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宣一進來就打開筆電，昕昕坐下時還幫她理了理一頁頁厚厚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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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宣抬頭看我們一眼，語氣很平穩：「這是一份整合過的行動計畫書，我們會先送交內部人資、主管機關，還有委外職安心理顧問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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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講，一邊把報告逐頁翻開，標註的紅線與箭頭像戰場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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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坐得筆直，手沒有放開我。她的掌心很溫暖，像在對我說「妳不用一個人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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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了口氣，把那張診斷證明從袋子裡抽出來，放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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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聲音夠不夠大，但我知道自己每個字都用了全身力氣：「這是我前幾天就診時，醫師開的證明。焦慮、恐慌症、職場羞辱導致情緒障礙，建議立即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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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不再遮掩自己的脆弱。我不再把那句「我快撐不下去了」藏進喉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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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湛霖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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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她的手在我說完的瞬間，握得更緊了一點。沒有話，卻像有一千句話藏在這個力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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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昕接著說：「我們會走完整個行政申訴流程，先從單位內部啟動，再依規定向外部進行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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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宣補充：「我們不是要讓誰離職，而是要讓下一個人，不會在同樣的位置上被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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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點頭：「我們不是復仇者。我們是——曾經被逼退過的那群人，現在想保護還來得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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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把文件裝訂、分門別類，一份交人事，一份寄主管機關與心理顧問團隊，一份存檔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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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在最後確認完名單時說了一句：

「讓這些沉默過的聲音，從今天開始有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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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會議室的時候，天色開始泛起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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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在風裡，彼此都沒有說話，直到我突然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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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妳會不會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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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她會說不會。但她卻笑了：「會啊。可是我更怕妳哭了卻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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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一震，接著吸了吸鼻子，牽著她說：「那以後我哭的時候，妳一直牽著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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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說話，只是把我拉進懷裡，用那種只有她才有的溫柔語氣說：

「我不只會牽著妳，我會告訴全世界——如果她哭了，那是因為有人太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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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眼眶卻也濕了。

我們踏進傍晚的光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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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曾經都以為，要活下來就得忍。現在我們知道，有時候，說出口，就是活下來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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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手裡的那封信，可能改變不了世界。但它會在這個冰冷的制度裡，開一條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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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光，有機會照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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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會站在那道裂縫裡，等著那個還沒說出口的人。等著下一個，還在哭的家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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