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昏倒的那一天#5

——家瑜——

我堅持自己能走，湛霖卻還是貼心地攙著我，手臂穩穩地扶在我腰側，陪著我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地回到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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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準備將桌上的文件塞進公事包，一隻手忽然從旁邊伸來，輕輕按住我手上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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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這是什麼呀？」湛霖語氣溫和，嘴角掛著標準笑容，眼神卻像X光掃描一樣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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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愣：「能…帶回家先處理的業務…？」語尾越來越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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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笑一邊搖頭，「家瑜，今天妳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休息。」

那語氣溫柔到讓人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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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把文件放回原位，動作像犯錯的小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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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看著妳回到家，好好休息，不許偷跑。」她輕聲補上那句話，語氣像在討論天氣，但我知道──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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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

租屋處也沒什麼不能見人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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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門口，我轉身開門，湛霖停在我身後，沒跟著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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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門邊，看著那空空的玄關、簡單到近乎寂寞的室內陳設，沉默地看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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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不安地問：「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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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立刻回答，只輕輕踏進來，目光緩慢而認真地掃視著整個空間，像是在讀一份無聲的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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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看見桌上那一疊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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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她語氣輕柔地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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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條件反射地挺直身體，緊張到吞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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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又是什麼呀？」雖然聲音柔柔的，語尾還上揚得像在哄小孩，但我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包裹在溫柔裡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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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裝傻歪頭：「欸嘿？那是…能…在家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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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聞言，緩緩走過來，低頭貼近我的臉，笑得像隻漂亮卻危險的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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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她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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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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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再裝傻，我今晚要把妳包起來用棉被裹好綁在床上，禁止移動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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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欸！？我我我只是……！」我手忙腳亂要解釋，結果反被她一把拉入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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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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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抱住我，在我耳邊呢喃：

「我不是在生氣，只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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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一直很努力，我也知道妳不放心那些工作。可是妳有沒有想過──

當妳撐到倒下，最困擾的人其實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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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個人僵在她懷裡，一瞬間腦袋空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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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為什麼她會困擾，

我撐到最後一刻才倒下，不是已經很努力、不添麻煩了嗎？

「……我…我沒讓事情出錯，工作也都交出去、流程也沒耽誤……」我喃喃地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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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不小心倒下，可是…那是最後一刻才……那、那樣也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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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沒立刻回答，只是更緊地把我摟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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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就是因為妳撐到最後一刻才倒下，才會讓人更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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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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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浮現出一種矛盾感──不是努力撐著，才不會拖累人嗎？不是越不讓人擔心，才是「乖」的表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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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問她：「可是我沒有叫妳幫我收尾，也沒求妳照顧我呀。我只是在處理我自己該處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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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後退半步，看著我，眼神裡的情緒像是混著忍耐與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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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妳什麼都沒說。但家瑜，我每天都在看著妳，妳好像從來沒想過—『我會在意』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讓我很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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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妳出錯，不是因為妳需要我幫忙。而是……我看著妳這樣一點一點撐下去，看著妳把所有不舒服都吞進去，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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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頭，聲音微微顫抖：

「那種心情，比任何責備都更讓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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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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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已經把傷害降到最低，

卻沒想過，那些我以為的「堅強」，其實也會變成傷害別人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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