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的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那個平行世界#2

——白色的盥洗室，冷冰冰的瓷磚，鏡子前的我站得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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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握著的是染著水漬和顫抖筆跡的便條紙，那是我嘗試寫完卻永遠沒寫完的話：

「對不起，我真的撐不下去了，也真的……很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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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跡已經模糊不清，那一筆一劃滲透著力竭與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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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的我，背脊彎著，像要被壓垮一樣低頭站著，雙手泡在水龍頭下，一直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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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自己的手、洗衣襟、洗指尖、洗脖頸。越洗，水越冰；越洗，皮膚越紅，刺痛如火。

但洗不掉。永遠都洗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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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記起那天——那個沒有人發現、也沒人阻止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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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我做錯了什麼。是因為我終於，為湛霖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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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全體面前上，反駁了侯前輩針對她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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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還帶著顫抖，卻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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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代價，來得比我想像的更快也更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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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午休時，他說三樓男廁漏水了，要我檢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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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只是平常的差遣，沒有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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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走進那間空蕩的廁所檢查不出漏水痕跡時、被他一把拖進廁所，關上門、反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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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捂著嘴渾身僵硬地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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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近我的耳朵，低聲如毒蛇吐信：「前輩我來親自教學了，榮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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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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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正常的笑，是一種飽含惡意、想從妳的驚恐中提煉愉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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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那種小朋友戀愛，有沒有體驗過這個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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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來碰我，我猛地往後退撞上馬桶，聲音全卡在喉嚨裡。恐慌發作在那瞬間爆發，胸口像被擠壓，喉嚨失聲、四肢發軟、呼吸急促。我想叫、想推、想逃，但什麼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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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在眾人面前讓我丟臉，小丫頭，真是欠教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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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記憶，像被撕碎的報紙，一張一張凌亂飛舞，卻每一張都帶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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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記得每一下、每一聲、每一秒，都像抹滅掉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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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整理好衣袖，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拍拍我的臉頰說：

「知道犯錯的代價了嗎？要嘛學乖，要嘛湛霖幫妳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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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像個勝利者般留下得意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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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廁所的角落蹲了很久，幾乎連站都站不起來。淚水混著水跡模糊視野，我試圖一點一滴整理自己破碎的衣物，像是想拼回自己最後一點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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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去盥洗台，一直洗。洗自己、洗衣服、洗手、洗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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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洗了好久好久，但那種「髒」的感覺就像刻在骨頭裡，怎麼也洗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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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他開始了所謂的「回鍋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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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幾天，他就會靠近我座位，用那種輕浮的語氣說：「哎呀，又做錯了呢，要不要我們再找個地方補補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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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低聲在茶水間說：「那天的樣子還不錯哦，可惜妳太急著掙扎了，不然我還想再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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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著身子，冷汗沿著背脊滴下。

我學會了不反抗，因為他曾說：

「如果妳不配合，下次我就讓湛霖來體驗看看，怎麼樣？她不是很會保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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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不是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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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極了。怕湛霖被他盯上。怕她也會被拉進這個污穢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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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忍，咬牙忍，一次一次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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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工作做得更快，把報告寫得更整齊，把所有加班的活都攬下來，只為了減少他靠近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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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根本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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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逐漸開始不敢和湛霖靠近，不敢跟她走得太近，不敢碰她的手、不敢對她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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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自己好髒好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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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只要靠近她，就會把那些噁心、那些陰影沾染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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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麼潔淨、那麼溫柔，我怎麼敢再讓她抱我、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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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覺得——我再也配不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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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我都很努力。不是為了升遷，不是為了肯定，而是為了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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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繁雜業務，那些加班壓力，那些庶務行政、數據追蹤、會議紀錄、文書處理……那些從來都不是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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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壓垮我的，是那個人一次又一次地踐踏，踩碎我拼湊回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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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來越像個影子，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安靜，甚至在湛霖生日那天，我都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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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我靠近她，就會讓她玷污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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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天，我終於撐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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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愛她，而是太愛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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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讓她碰到這樣的我，不想再讓她守著一個破爛的戀人、一個被玷污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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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一次回頭看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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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遠遠的地方，正朝我奔來。我想伸手迎接她，但我渾身沉重、動彈不得，只能對她輕輕笑著：

「湛霖……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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