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妳的臉上，我也想成為光 - 生日#5

——家瑜——

我的指尖還停留在空中，離湛霖攤開的掌心只差那麼一點點距離。

心臟怦怦直跳，彷彿連呼吸也變得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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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沒有催促。

只是靜靜地等著，眼神裡只有溫柔，沒有一絲一毫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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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眼，看著她那隻微微顫著的手。

有什麼東西，在胸口緩慢地、緩慢地鬆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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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終於，有一個地方，允許我不用再隱藏，不用再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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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顫抖著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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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姐姐……」

「其實，我有很多話，一直……一直都沒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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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聲音輕得像是怕被風吹散，卻也一點一點，把壓抑在心底多年的疼痛挖掘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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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我意識到自己……可能，成為了沒用的人。」

「好像無法成為什麼特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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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手指緊緊抓著膝上的布料，聲音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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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想起了……爸爸曾經說過——」

「如果家族裡有人能進公家機關，他會很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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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我，想啊……」

「或許，我可以，成為他們的驕傲。」

「這樣……或許他們就不會後悔生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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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但仍然沒有插話。

她只是，靜靜地坐著，聽我一點一滴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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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拼了命地努力。」

「考試、讀書、挑燈夜戰……」

「即使覺得自己沒什麼天份，即使每天都好痛苦好想逃走，我還是咬著牙，一步一步往前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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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到這裡，眼眶又是一陣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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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來到了這裡。」

「公務機關……一個，應該能讓家人感到光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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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了頓，手指在膝上蜷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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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啊……」

「來了之後我才知道，這裡……到處都是比我聰明、比我能幹的人。」

「我……只是個冒牌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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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的眼神瞬間變得很痛，但她仍然忍住了，只輕輕地，將掌心往上挪了點，像是默默鼓勵我，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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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每天，都怕被發現，怕被人看穿……」

「怕有人告訴我：妳根本不該來這裡。」

「所以，我只能更努力……拚命地學、拚命地記，每一個小細節都不敢出錯。」

「我累得要死，但我不敢停下來……因為我知道，如果放棄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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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乎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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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為了自己……」

「只是想證明……我可以……」

「只是想證明，他們當初……生下我，不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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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一滴一滴，無聲地墜落。

打在衣服上，打在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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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輕輕地、輕輕地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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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直接抱住我，只是把自己的手慢慢地、慢慢地貼上了我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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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輕柔，像是在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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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用害怕。」

「我聽見了，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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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顫抖著，終於，將自己的手指，慢慢扣緊了湛霖的手。

像是抓住了全世界唯一能讓自己呼吸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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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沒有說太多。

她只是用掌心，緊緊包覆住我冰冷顫抖的手，

像是用全身的溫度在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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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從來都不是錯的。」

「家瑜，妳值得存在。」

「妳，值得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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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刻，

我第一次，不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為了取悅誰，

而是為了自己，

想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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