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天狼星的人 - 天狼星

「剛才的燒肉確實很美味，對不對？」她略帶靦腆地問。

「是，很好吃。」你用盡全力卻只能擠出這四字。

尷尬的氛圍在你們之間瀰漫。

你才剛進公司沒多久，她也剛從其他部門調過來，兩人一起參加了部門迎新聚餐。

平時在公司頂多就——早上碰到點個頭、下班時說聲拜拜，除此之外就沒更多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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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道生疏的身影停駐於相同的月台。

用零散的對話正笨拙地填補著候車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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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完剛才的迎新聚餐，一時找不到接下的話題，你低下頭來盯著腳下月台磁磚的裂縫，卻聽見她突然開口：

「你喜歡星星嗎？我特別喜歡看星星，總覺得黑夜裡的星光有......」

她頓了頓，似乎在尋找更貼切的詞，「有種倔強的優雅。」

「但香港夜間的燈光這麼亮，真能看清星星？」你不解地問道。

原本仰頭微笑的她忽然側過臉，語速稍稍急促起來：「那是因為你沒有抬頭望向天空，只顧低頭注視腳下! 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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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順著她指尖的方向瞇眼一看

——霓虹浸染的夜幕下，

一顆星正懸掛在稀薄的雲層間，像一粒被磨去稜角的碎鑽，

在模糊的星群裡獨自發亮。

她放開下了手，笑意裡帶著丁點滿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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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天狼星——夜空中最亮的一顆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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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回應，只是若有所思地默默注視著那顆最明亮的星。

「叮叮——」輕鐵鳴笛聲打斷了你的思緒，列車已駛進月台。

「再見。」你淡淡地說道，目送著她登上輕鐵。

車門關閉之際，她忽然轉身揮手笑了笑說：「明天公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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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褲袋掏出家門鑰匙，鎖匙尚未觸及鎖孔，

熟悉的爭執從屋內傳出：

「我要離婚。忍了你二十多年，當初若不是孩子拖累，我早已離開。」

「要走便走，無人要留你。」

這段對話你早已不陌生，此刻再也不想牽涉其中。

你默然穿過客廳，反手鎖上房門，戴上耳機凝望窗外的星空，

任憑稍早前與她的對話在腦中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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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刻，你無意識地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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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星——夜空中最亮的一顆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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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你剛踏入部門便遠遠望見她的身影

你本想如平常點點頭，回到座位上做自己的工作，

可是她卻蹦跳的向你小跑過來，語調明快問道：

「早啊采寧！平日午休都不見你身影，是外出用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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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直率的寒暄令你措手不及，

略顯生硬地回應：「不是，我有帶便當。」

「哎呀！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吃？」她眉毛輕皺、微鼓雙頰，

你低聲說：「習慣一個人......」

她微微則著頭笑著說「一個人多無聊，今天就跟我們一起吃！」

沒等你回神，她已小聲地哼著歌回到座位，

你望著她的身影片刻，隨即回到自己座位開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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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幾次出錯了？說過多少次文件不能有疏漏。這裡數量沒有填上」上司屈指敲了敲文件的空白處。

「非常抱歉！我立刻重新核對！」你連忙低頭認錯。

「說實話，你沒犯過大錯，學習態度也認真。」上司翻著文件嘆氣，隨手把文件撂在檯燈旁「但總在細節出錯——跟你同期的四個人，不是能力不足被勸退，就是頂不住壓力自己離職。多用點心吧......」

他忽然伸手拍了拍你肩膀：「我能幫你把關的日子不多了，總得自己站穩啊。」

你向上司點了點頭:「明白，我現在就改，耽誤你時間了。」

你拿回桌上文件急步離去，關門前隱約聽見嘆氣混進空調的運轉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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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步回到座位，跌坐在你的椅子上。

上司確實寬厚包容，但這份體諒反而加深你的自責——

明明已反覆檢查三遍的文件，為何還是漏填那個該死的一欄？

握著滑鼠的手微微發顫，你厭惡連這種小事都辦不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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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幾次後重新修改文件，再三確認無誤後才重新提交。

這次總算過關，但緊繃的神經始終無法鬆弛。

你強逼自己投入下一項工作時，

望著螢幕上的數字彷似在扭曲跳動，使你頭昏目眩

連呼吸都變得又淺又快。

直到發現辦公室空了大半，才驚覺午休已經過了十分鐘。

突然想起她早上約你一起吃午餐，猶豫著要不要假裝忘記時，

她笑著邀請你的樣子浮現在腦海。

你抓起便當盒推開椅子，徑直走向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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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硬著頭皮走進同事們吃飯的會議室。

她一看到你就笑著提高聲音說：

「我就知你沒有忘記我們的約定。原來采寧也自己帶便當啊！所以我邀他一起來吃啦～」你對大家笑了笑點點頭，坐下安靜吃飯。

她和同事聊著影印機老是卡紙之類的辦公室小事，

她那清脆的笑聲時不時傳過來。

她的笑聲如清風拂面，吹散了你胸口的鬱悶、安撫了你緊繃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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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你開始和同事一起吃午餐。雖然大部分時間你只是埋頭吃飯、偶爾搭上兩句，卻莫名沒覺得不自在。每次聽到她和別人聊天時的笑聲，就像暫時忘記電腦螢幕上那堆做不完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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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上班時，你總忍不住偷瞄螢幕右下角的時間——

等著數字從12:29跳成12:30，

像等著便利店微波爐「叮」一聲的那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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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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