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走廊的消毒水气味让齐修远喉咙发紧。十七年前，妹妹失踪的第二天，他也是在这样的气味中醒来——头部受伤躺在医院，却怎么也想不起事发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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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号重症监护室。"护士指了指走廊尽头，"病人刚恢复意识，但请控制谈话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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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修远推门时，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骤然加快。温语躺在病床上，手腕连着输液管，脖颈处的疤痕在蓝绿色病号服衬托下更加狰狞。她的眼睛闭着，但睫毛在轻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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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睡的人呼吸频率会刻意放慢。"齐修远拉过椅子坐下，"你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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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语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中像两盏小灯。"我以为警察不会相信嫌疑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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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不会把自己紧急联系人填成警察的电话。"齐修远从公文包取出一个文件夹，"叶晴指甲里的DNA确实与你吻合，但伤口形态显示她死亡时你正在医院做透析——有完整监控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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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文件放在床头柜上，最上面一页是叶晴尸检照片，右手掌心赫然刻着歪斜的蝉形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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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温语试图坐起来，输液管哗啦作响，"我不再是嫌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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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另一个问题。"齐修远按住她颤抖的手臂，"为什么你的DNA会出现在一个与'蝉案'手法完全相同的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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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台，啄着玻璃。温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色血丝。齐修远下意识按下呼叫铃，却被她冰凉的手握住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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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她喘息着指向床头柜抽屉，"里面有我哥哥的日记...最后几页被撕掉了，但紫外线灯能看见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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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修远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本皮质笔记本和一支小型UV笔。他翻开泛黄的纸页，在紫外线照射下，空白处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蓝色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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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体5号反应良好，神经退行症状延缓...必须继续收集材料...十七年周期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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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实验？"齐修远的手指收紧，纸页发出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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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语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哥哥认为蝉菌分泌的神经毒素能治疗我们的病。他从...特定渠道获取实验材料。"她顿了顿，"那些女孩死后，他会取走部分脑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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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修远的胃部一阵绞痛。妹妹失踪时法医曾提到后脑有细微穿刺伤，当时被认为是跌倒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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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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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昨天透析时..."温语突然抓住床单，监护仪发出尖锐警报，"我看见了...你妹妹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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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护人员冲进来时，齐修远还僵在原地。温语被扶起来吸氧，苍白的嘴唇开合着说出让他血液冻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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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妙还活着...在某个地方...等待羽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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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会议室里，投影仪播放着最新发现的尸体照片。死者是22岁女性，右手掌心被刻上蝉形标记，但线条比之前案件更加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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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区别在这里。"苏芮用激光笔圈出死者耳后，"旧案受害者都有这个微型穿刺伤，用于抽取脑脊液。但新死者没有，反而在指甲里发现了温语的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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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作案？"林小楠咬着笔帽，"可手法细节警方从未公开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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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修远盯着照片。温语说过她哥哥取走受害者脑组织，但案卷里确实没有相关记录。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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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队长。"他转向一直沉默的老刑警，"2006年你负责温言调查，当时尸检报告是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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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成手中的打火机"啪"地合上。"老郑，退休五年了。"他眼神飘向角落，"怎么突然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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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人篡改了原始记录。"齐修远甩出一叠文件，"我调取了当年病理实验室的备份数据，所有受害者都有脑组织缺失，但正式报告里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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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鸦雀无声。赵志成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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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远..."他声音沙哑，"有些案子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温言背后涉及一个跨国医疗集团的人体实验，上头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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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要求掩盖真相？"齐修远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所以我妹妹只是实验编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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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机突然震动。医院发来的消息：「温语小姐要求转告您：十七年蝉的幼虫靠树根汁液识别时间，而人靠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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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语的书店后间比想象中宽敞，摆满昆虫标本和医学典籍。齐修远用她给的钥匙打开暗格，里面整齐码放着十七个标有年份的档案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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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的不见了..."他喃喃自语。今年正好是妹妹失踪的第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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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架突然传来轻微响动。齐修远迅速拔枪转身，却看见一只玳瑁猫从《神经毒理学》后面钻出来，嘴里叼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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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是高中生物实验室，齐妙和几个同学围在显微镜旁。角落里，穿白大褂的温言正在本子上记录什么，而年轻的赵志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银色保温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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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蹭了蹭他的裤脚，项圈上挂着小小的金属牌：「如果我死了，请喂饱卡西莫多——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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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修远蹲下身，发现猫项圈内侧刻着一行小字：「记忆是会骗人的，但标本不会。看看你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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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伸进口袋，摸到一片坚硬的物体——是那天在化工厂现场，温语"不小心"用风衣扫过尸体时塞进他口袋的。一枚保存完好的蝉翼，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绿色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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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亮起，林小楠发来最新尸检报告：「发现重大线索！叶晴耳道内藏有未知虫卵，与旧案受害者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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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初夏的第一声蝉鸣突然响起，尖锐得像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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