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願 - #3 重生

顏綽菱猝不及防的自薦，憾動了洛薇堅定的心神。她那雙如夜空般深邃的藍色眼眸猛然一顫，實在沒料到，眼前這個看似不諳世事的少女，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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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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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薇語氣中帶著一絲顫抖，她猛地鬆手，略帶粗魯地推開顏綽菱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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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來神態自若，從容不迫，畢竟百年來，她閱盡世間百態，幾乎沒有什麼問題能讓她感到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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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顏綽菱的突然出現，猶如一顆不按牌理出牌的棋子，將原本就錯綜複雜的局面，攪得更加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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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可以親自出手，那我不就是顧暻悕唯一的希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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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有根有據地說，閃爍的雙眸一眨也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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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事實上，顧暻悕才是她重生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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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薇靜靜地看著顏綽菱，她的那雙眼靈動又有神韻，一身白色短裙搭配著輕輕擺動的啡色長髮，楚楚動人。洛薇不禁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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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憑妳？妳有什麼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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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凡人，還要是個死了的凡人，洛薇不相信她能夠改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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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洛薇的質疑，顏綽菱並沒有退縮。她只是伸出一隻纖細的手指，指向洛薇，嘴角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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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會幫我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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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的語氣並非質問，而是一種肯定，一種篤定。她只能將所有希望孤注一擲，渴望換來洛薇的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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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薇心頭微微一震，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和她說話，這顏綽菱到底哪裏來的底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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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難道這就是她來到許願亭的原因？難道她的出現，就是為了修補顧暻悕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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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薇的心湖，平靜無波已久，卻在此刻泛起了一絲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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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底默默地對自己說：不如就賭這一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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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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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薇轉過頭，不讓顏綽菱看見她眼底那一絲似有似無的動搖，卻輕輕落下了疏落的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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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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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微微歪著頭，一臉茫然。此刻她還未明白洛薇話中的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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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薇嘆了一口氣，將視線轉回顏綽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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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妳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內，妳要完成顧暻悕最大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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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成功說服了眼前冷若冰霜的洛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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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我就知道妳不是冷漠無情的願望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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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興奮地搖晃著洛薇的手臂，語氣中充滿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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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別把我和你們人類掛鉤，把我當成無情的機器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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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薇嫌棄地撥開顏綽菱的雙手，急忙撇清自己和人類的關係。整整一個世紀了，她一直恪守著願望的法則。她公平公正，無情無欲，怎能與自私的人類相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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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洛薇又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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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一生可以有無數願望，但最大的心願只有一個。要實現不是那麼容易的，你可別信口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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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連忙挺直身子，雙手交疊到身後，認真地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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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會盡力替他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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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的她，還未真正認識到這份願望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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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區區一個願望嘛。找個女朋友，吃頓好的，飛到巴黎看埃菲爾鐵塔，不過是這些生活中尋常的小確幸，唾手可得，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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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一抹甜美的微笑在她臉上綻放，笑容幾乎延伸到耳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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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相信妳。」洛薇輕嘆一聲，無奈地小聲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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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上眼睛，指尖在胸前劃過一個古老的符號。空氣中泛起絲絲銀光，宛如銀河傾瀉，一條銀白的項鍊便在眼前幻化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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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凡間工匠所能打造的細膩。隕鐵與月光般細密的珠線交織纏繞，形成了鏈身，流淌著冷冽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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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墜是一顆星形的珍珠，純白無瑕，小巧但精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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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看得入了神，她從沒見過這麼特別的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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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問它有什麼出眾之處，她又說不上來，可是好像有一股神秘的魔力，一直抓著她的注意力，讓她無法從項鏈上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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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星骸。它盛載著顧暻悕最大的心願，妳別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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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薇輕輕把星骸載到顏綽菱纖細的脖子上，鏈身冰冷的質感，使顏綽菱微微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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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俯視著這世外之物，不禁猜想，它盛載著的，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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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說，顧暻悕到底想要怎麼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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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顧著看了，過來簽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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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還在細細端詳著星骸，卻被洛薇清冷的聲音拉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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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妳會忘掉所有關於這三個月的記憶，然後開開心心過回妳以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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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薇稍作停頓，將一份契約遞到顏綽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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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小心翼翼地攤開契約，一行行細密的文字，如同密密麻麻的星點，佈滿了羊皮紙般的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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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妳真正死亡。沒問題的話趕快簽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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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顏綽菱的聲音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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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麼失憶要麼死欸，怎麼能這麼唐突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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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仔細翻閱著合同，生怕有什麼生死攸關的條款是她還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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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望乃天機，妳失憶是必須的做法。就算失敗了，妳本來也是死人一個，反而賺來了多三個月的時間，怎麼看妳也賺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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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薇仍舊冷冷地說。她只需要顏綽菱趕快簽好合同，把她放回人間，她才能放下心頭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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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的手指在契約上停頓了片刻，她抬起頭，望著洛薇的面龐。對啊，穩賺不賠的交易，她沒有資格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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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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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氣，在契約最後一頁的右下角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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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的契約，現在開始，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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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薇滿意點點頭，只要顏綽菱乖乖聽話，她大概就能卸下心中的重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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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妳現在載上了星骸，會自動擁有願望的力量。妳所許的願望全都會實現，只需要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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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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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搶先說道。許願嘛，她再熟悉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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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還挺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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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薇輕笑一聲，這笑聲中帶著些許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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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記住，所有代價都會回到妳的身上。所以別想一步登天，許下很難實現的願望，到時弄死了自己，我也無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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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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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綽菱已經開始在腦海中描繪重生後的生活。她第一次覺得，原來活著也不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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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現在，回去吧。」

洛薇的告别話化作一串發光的梵文，纏繞住顏綽菱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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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彷彿是眨眼間的事情，顏綽菱已經回到了熟悉的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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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聲鼎沸，車水馬龍，一切都是那麼真實，那麼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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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乖乖做任務吧！」顏綽菱在心中默默決定。只要是她堅定想做的事，就沒有什麼能攔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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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她不知道顧暻悕長什麼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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