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影浮生》 - 第二十章：請人之名，斬心之意

洛笙煙遞出請帖，是在第五日清晨。

她沒用軍中書吏、也不透過寧侯，而是直接遣阿祁將一方烙有御史印紋的木牘，送至天和茶館，八字簡約：

「欲見一人，名曰影筆。時辰：今日未時。地點：御所外書亭。」

語氣不重，格式合法，卻沒有一字提及「身份」、「性質」、「理由」。

沈宴看完木牘，眉目微斂。衛嶽頓時變色：「這是明著要你交出影網主使！」

老賈臉色陰沉：「若你真讓他現身，不是被試，就是被擒。」

沈宴未語，手指緩緩敲打案桌。整整敲了五息，才緩緩道：

「她不是在要一個人，她是在要我……態度。」

他沉吟一瞬，轉頭對老賈說：「備馬，讓影筆‘到場’。」

衛嶽驚道：「你瘋了？！」

「我沒說要他現身。」沈宴淡笑，眼神漸冷，「我說——讓影筆‘出現在那裡’，但絕不落她手中。」

未時，御所外書亭，雪後初晴，風冷如刃。

洛笙煙早已坐定，長案一方，茶未泡，盞未起。她的左手覆在腰間短劍上，右手攤開的，是一頁摺好的軍紙，空白無文。

沈宴準時而至，步入亭中，未見左右隨從，僅拱手言道：「參軍沈宴，奉令而來。」

洛笙煙抬眼，語氣平和：「你可帶人來？」

沈宴笑答：「人已在，未入亭。」

洛笙煙點頭：「那麼——請。」

她語氣未完，亭外忽起一聲馬嘶，遠處一騎來得疾，未入百步便急轉離去，風中只飄下一句：

「影筆回稟：昨夜接令入北山查敵線，路途所阻，無法奉命，望御史恕罪。」

洛笙煙望著那漸遠的身影，笑了。

「查敵線？」

「正查‘誰是敵’。」

「這話……你是在答我？」

「我是在提醒你——那孩子雖年幼，卻只聽我令，受你召，不敢至，並非不敬，只是不信。」

洛笙煙將手中茶盞輕輕轉了一圈，語氣終於冷了幾分：

「沈宴，你總是能給我一個不拒、不應的答案。可惜，這種人，在朝廷眼裡最危險。」

「那御史心中我屬何類？」

她盯著他，良久，才冷冷道：

「——可控之人，暫可用。不可控者，當清除。」

沈宴不語，反是起身，拱手一禮：

「那臣，願賭洛大人再給一次‘可控’的機會。」

他語罷轉身離亭，風起衣角，整個亭中只剩茶未開、盞未啟、話未盡。

當夜，阿祁立於帳外問道：「需動手奪人？」

洛笙煙搖頭。

「此人非是不可抓，而是不能‘現在’抓。」

她低聲自語，指尖摩挲著那空白軍紙：

「——再等一局，再逼一線，若他真不交出底牌……我便親自將他扳下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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