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又落下來了，一如那句話：那天，雨下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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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仍暫居在原本那處破舊的辦公室，玻璃門外貼著「維修中」的紅紙，內裡卻早已蛻變為某種臨時指揮所。地圖、圖表、案件筆記鋪滿牆壁，幾台老舊筆電持續運行，偶爾傳來風扇轉動的聲音。桌上擺著速食便當與冷掉的咖啡，像是某場長久對峙裡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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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映雪坐在一角，雙手交握，神情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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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提到的 Red Echo……到底是什麼？」黃詠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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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映雪抬起頭，深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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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d Echo 是一個訊號代號，也是一個時間點的警告。它最初的用途是設在 K9 系統裡的一個隱藏備援通道，專門處理‘資訊外洩風險’與‘意識不穩定事件’。」她頓了頓，望向眾人，「簡單來說，它的出現代表：有人違反了原則，或是……某項真相，快要被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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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只是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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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從包裡取出一張摺得皺巴巴的照片。照片上是一排昏暗走廊，一台年代久遠的機器，一小行幾乎看不清楚的紅字：「R.E. = 99.8% / L3-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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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在 K9 資料庫最深層找到的。我猜，是 Red Echo 的某個數據指標。」她緩緩解釋，「你們記得我曾說過，K9 的重點從來不是地點，而是封鎖和記憶。Red Echo，不只是訊號……更像是記憶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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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輕聲道：「回響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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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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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向他，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震動，「Red Echo 的核心模型，是從 1991 年解體前夕的九龍城寨中提取出來的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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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陳志恆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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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映雪看了他一眼，眼神轉為堅定：「當年九龍城寨解體不是單純的拆遷行動。它是一場封鎖記憶的試驗——將一整區的歷史、人物、連結、證據，全數『系統性遺忘』。Red Echo 是從那場遺忘中殘留出來的回聲，數據顯示，那場『系統封鎖』根本沒有完全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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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陷入短暫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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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它才會在 K9 系統中持續出現？」黃詠珊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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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那代表當年的某些關鍵資訊——我們可能稱之為 ‘殘餘記憶片段’——依然存在於某些人的腦中、某些記錄中，甚至某些活體系統裡。每一次 Red Echo 的出現，就是警告：這些片段正接近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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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恆沉聲問：「所以你才會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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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入 K9 區的那一次，確實是為了調查這個訊號。」林映雪點頭，語氣突然變得冷靜，「我找到 Red Echo 的主控紀錄，同時也看到了……我的父親、周浩然的父親、黃詠珊的父親——以及那個代號 M 的人——他們的連名出現在那個通訊記錄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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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K9 區的某些人開始追蹤我。我知道我時間不多了，我試圖帶走數據備份、試圖聯絡外界……但我失敗了。他們不讓我離開。我唯一能做的，是把那段資料藏進一個坐標模組裡——並發送出去，給你。」她看向周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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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雨下得很奇怪，是我能留下的最後提示。我知道她會聽得懂——你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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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眼神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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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她會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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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曾是我們其中一人。」林映雪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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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詠珊震驚，轉頭看著周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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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她曾正式加入，但她肯定知道這一切。Red Echo 的出現，某種程度也是她的提醒。也許……你該再問她一次，她還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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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她低下頭，語氣回到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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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件事——老探員已經超過 36 小時沒有聯絡。我懷疑他遇上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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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蹤？」陳志恆眉頭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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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確定。但如果我沒猜錯，他當初離開是要追查 M 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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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詠珊走到窗邊，看著外頭的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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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要在 Red Echo 再次出現之前，找到下一個觸發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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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林映雪站起來，目光堅定，「我們已經不是在調查什麼地下組織，而是在試圖阻止一個記憶篡改系統的全面回溯。如果這回聲成真，真相不會只是曝光——可能會引發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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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看著牆上貼著的一排舊地圖，九龍的街區線條在燈光下斑駁不清。他忽然意識到，那些老舊區域，正是一道又一道被遺忘的分界線，而他們正站在其中一條最深的裂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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