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他們說，那是意外》 - 第五十一章｜沉箱

牆上的紅漆早已剝落，指示標誌模糊不清。厚重鋼門後，是地下舊倉最底層的通道，三人各自拿著手電，在昏暗濕冷的空氣中緩慢前行。這裡沒有監控、沒有訊號，只有歷史沉積下來的寂靜與鏽蝕。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GEDNyLR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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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恆走在最前頭，輕聲說：「這裡的結構和上次我們來的時候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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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詠珊側身查看牆縫，指著其中一處說：「這塊水泥是後來補上的。」她伸手敲了敲，那聲音有著微妙的空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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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手中手機閃爍微光，他將林映雪語音中提及的幾個片段反覆播放：「……不是電梯……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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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升降梯本身，」他皺眉思索，「那會不會，是升降梯『通往的空間』才是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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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對視一眼，不再遲疑。他們回到西側舊升降梯所在處，鐵門已鏽死，但牆角有一道細縫，看似通往另一個下層。那是一段垂直向下的空井，壁面貼滿斑駁的老磚，最底端隱約有金屬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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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輪流下去——繩索、扣帶，逐層探進。當最後一人落地，空間瞬間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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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間封閉空室，像是被人刻意保存下來。牆上掛著一排舊式錄影機，電源已拔除，對著空無一人的沙發與桌椅。牆邊還有數個封存的硬殼資料匣，編號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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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A31？」黃詠珊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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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恆打開其中一個資料匣，裡頭全是紙本報告與照片，泛黃、變脆，卻仍清晰可辨。其中一頁，上頭密密麻麻的紀錄全是手寫，落款處簽著兩個字——林冠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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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的筆跡。」周浩然幾乎立刻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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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他的筆跡。」黃詠珊翻開另一份報告，神色凝重，「這裡記錄的是一系列監控、截訊與聲紋比對資料，對象……可能是我們目前調查中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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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難以言喻的壓力悄然逼近。A31，不是一個代碼、一段通訊紀錄，而是一整個封閉系統，專門為「保存真相」而設。它不是資料庫，而是沉箱——藏於體制之下，為特定人物或勢力保存的保險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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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的辦公室，風扇吱嘎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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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探員翻閱一份三十年前的黑白照片，指著其中一幢老樓對嚴洛說：「這是舊九龍城寨解體前，我們某次搜捕的現場。你看到這個代號沒？」他指著角落手寫的一行：「M觀察員，K單位第七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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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洛點頭，「我在早期的系統備份裡看過這個代號，但當時沒人提過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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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人知道。」老探員說，「他從未露面，所有訊息都由下屬執行，只在最關鍵的時候現身。當年，連林冠南也曾提過，這個人不只是情報員，更可能是整個系統的『持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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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洛陷入沉思，「我們一直在找A31，可真正能開啟它的，或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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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沉默良久。牆上的鐘聲滴答走過，仿佛有什麼正悄悄從過去浮出地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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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的空間內，黃詠珊站在幾排鐵櫃之間，輕聲問：「你們覺得，這些東西……是我們該打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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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們該不該打開，」周浩然盯著那組被塵封的主控開關，「是它現在打不打得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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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按下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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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閃了一下，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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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間密室的牆面，亮起模糊的投影。無聲畫面中，出現過去數十年間的監控截圖：老茶記、碼頭倉庫、警署天台，甚至是幾人近年來的生活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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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恆緊握拳頭，「我們不是第一批來這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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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詠珊聲音低沉，「但我們，可能是最後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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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中最後一幀停在某人背影——那是黃建文，站在舊警署大門外，面對某個鏡頭，像是知道自己被拍，也像是在說——來吧，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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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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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輕聲說：「這就是他們不想讓我們看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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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那微光之中，彷彿也成了監控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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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箱打開了。過去，正慢慢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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