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那是意外 - 第十九章｜裂口

工業區的夜晚依舊喧鬧，卡車卸貨的聲音在鐵皮樓層間來回反彈。開源道47號B座的外牆斑駁，霓虹燈閃爍微弱，一如這座城市對過往的記憶——模糊，卻難以抹去。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mLuSG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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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恆靠在車門邊，臉色被煙霧與倦意揉合出一種混雜的沉靜。他看著對面走來的周浩然，並未開口，只輕輕揚了下下巴，示意對方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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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終於願意說實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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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關上的瞬間，隔絕了街道的喧囂。周浩然沉默了數秒，才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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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了，也沒用。警方的程序，太慢、太雜。很多時候，他們只想找個答案交差，而不是找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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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恆點了一根煙，沒急著反駁，煙霧在車窗前緩緩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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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現在說了，代表你相信我不是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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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周浩然語氣平穩，「至少你願意私下幫我查，沒有讓那些所謂的上級先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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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恆笑了：「我是沒有說，但也用了不少公家的設備。這筆帳以後可能得你請我幾頓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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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短暫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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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收到她留下的新線索，」周浩然遞出手機，「有關地下倉庫的事情，我已經對照了我父親遺下的筆記，確實有吻合的編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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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恆接過，眼神一瞬間變得銳利。「你父親……你從來沒提過他有留下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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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一直沒弄懂那段密碼的意思，當時也不確定它跟這件事有關。直到剛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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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瞞著我，不太厚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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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保護自己，」周浩然淡淡地說，「也保護他留下的東西。這世界很多人表面上是幫忙，實則在掌控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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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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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唯一一個會在凌晨回訊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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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恆噗哧一笑，把煙掐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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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選擇告訴我，那接下來我也希望你能多相信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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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看著他，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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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詠珊，我的同事。她是富家女出身，但你別被那外表騙了——她做事比我狠，對真相的執著比我還多一分。最重要的，是她目前不知道這件事跟你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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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讓她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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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一個人撐不住太久。她能幫忙查監控、進出紀錄、舊物料報告，還能處理公文路線而不留痕跡。她人雖然難搞，做事卻一絲不苟。而且我跟她共事這些年，清楚她的底線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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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低頭，指尖在手機邊緣輕輕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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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守住秘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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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替她保證，至少，比我自己還清楚她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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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工業區的燈光一閃一閃地掠過兩人沉思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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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周浩然終於開口，「讓她參與。但你要替我確保，所有關於我、關於她的事，絕不能有任何人擅自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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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恆點頭，語氣簡潔而堅定：「這件事由我負責，所有決定都不會越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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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沉聲道：「那我們明天凌晨，再進一次K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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