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委託簿 - 第九十二章：心定業火伏？魔臂現生機？

嘉義縣中埔鄉，懸空寺偏殿。

晨曦，如同最溫柔的金色紗幔，透過破舊的窗櫺，灑滿了這間簡陋卻又……意外令人心安的房間。空氣中，淡淡的檀香與草藥氣息，混雜着山林清晨特有的草木芬芳，沁人心脾。

若是在往日，這般平和寧靜的景象，足以讓任何一個……在紅塵中掙扎的疲憊旅人，感受到片刻的……安寧與美好。

但此刻的我，陳玄，卻……沒有半分……享受這份寧靜的心情。

我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一場……無聲的、卻又……兇險到了極點的……「內戰」之中！

靜塵老和尚離去前留下的那十二字禪語——「平常心觀之，以金剛志持之，以菩提願化之」——如同……三盞……在無邊黑暗中……驟然亮起的……指路明燈，為我……這個……幾乎已經……徹底迷失在……絕望與痛苦中的……「溺水者」，指明了……一個……或許……可行的……方向。

「平常心……」

我努力地……讓自己那……因劇痛、恐懼、以及……對自身「魔化」的憎惡……而……早已……混亂不堪的心緒……平靜下來。

很難。

真的……很難。

右臂中那「業火」……或者說……「魔火」，它……似乎……擁有……生命一般！它能……清晰地……感知到我的……每一個念頭！

當我……心生畏懼，試圖……逃避它的存在時，它……便會……爆發出……更加……狂暴的……力量，如同……在……嘲笑我的……懦弱！

當我……心生憤怒，試圖……以……意志……強行……壓制它的兇焰時，它……便會……以……更加……兇殘的姿態……反噬我的神魂，彷彿……在……宣示它……不可侵犯的……「主權」！

這……根本……不是……一場……可以……用「蠻力」……取勝的……戰鬥！

我……必須……改變……策略！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再去「看」那「業火」猙獰可怖的表象，不再去「想」它可能帶來的……毀滅性後果。

我……只是……將它……當作……一個……客觀存在的……「現象」。

就如同……山洪暴發，就如同……火山噴涌，就如同……這世間……一切……無法……用人力……抗衡的……天災！

我……無法……阻止它的發生。

但……或許……我可以……嘗試……去……「理解」它……運行的……「規律」？

然後……

「金剛志……」

我的牙關，再次……死死咬緊！

那種……如同……骨骼被寸寸碾碎，血肉被寸寸剝離，靈魂被寸寸灼燒的……恐怖痛楚，依舊……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衝擊着我……意志的堤壩！

但，這一次……

我……沒有……再像之前那樣……發出……痛苦的嘶吼，或者……徒勞地……掙扎。

我……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用我那……早已……在無數次生死邊緣……磨礪得……比金鐵還要……堅韌的……意志，死死地……守護着……心中……那……最後一線……清明！

不屈！不退！不降！！！

任你……千般痛苦，萬般折磨……我自……巋然不動！！！

這……便是……我的……「金剛志」！！！

「菩提願……」

當我的心……在「平常心」的觀照下……逐漸……趨於……一種……近乎……「空明」的狀態……

當我的意志……在「金剛志」的支撐下……如同……中流砥柱般……再也……無法被……任何……痛苦所……動搖……

一種……奇異的……明悟，如同……撥雲見日般……悄然……湧上了我的心頭。

「願」……

並非……是……向……漫天神佛……或者……虛無縹緲的……「命運」……去……祈求什麼。

而是……一種……源自……內心最深處的……「方向」！一種……超越了……個人生死與……愛憎情仇的……「信念」！

我……為何……要……承受這……「業火」焚身之苦？

我……為何……要……在這……九死一生的絕境中……苦苦掙扎？

是為了……活下去？

是的……但……不僅僅……是為了……活下去！

更是為了……那些……我……曾經……許下的……承諾！更是為了……那些……我……尚未……完成的……「責任」！

為了……不再讓……更多的人……像蕭雅那樣……含冤而死！

為了……不再讓……這世間的……邪祟……像墨影那樣……肆虐橫行！

為了……保護……那些……我……想要保護的人！

哪怕……我……早已……不再……「純粹」！

哪怕……我……可能……永遠……都要……與……這「業火」……為伴！

但……

只要……我……還能……守住……心中……那……最後一線……「善」的底線……

只要……我……還能……將這……恐怖的「力量」……用在……「正途」之上……

那麼……

我……陳玄……

就……還有……存在的……意義！！！

這個……「願」，如同……一道……最璀璨的光，瞬間……照亮了我……整個……黑暗的識海！

也……似乎……觸動了……我右臂中……那……一直……狂暴不休的……

「業火」！！！

那一瞬間，當我心中那……卑微卻又……無比堅定的「菩提願」——願以此身，護佑蒼生，願以此力，匡扶正道（哪怕……我自身……早已……與「正」字……相去甚遠）——徹底……成型的剎那！

奇蹟，或者說……一種……我完全無法理解的……「異變」，再次……發生了！！！

我右臂之中那……原本……如同……脫缰的洪荒凶獸般……暴虐、狂躁、試圖……將我……連同……這方天地……都……徹底焚毀的「業火」，它……竟然……

微微……顫動了一下！

是的，顫動！

那不是……因為……憤怒或者……抗拒而產生的……狂暴震動！

而是一種……極其……細微，卻又……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遲疑」與……「審視」的……

輕微顫動！

就如同……一頭……嗜血的猛虎，在……即將……撲向獵物的那一刻，突然……從獵物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令它……感到……困惑，甚至……是……一絲……「熟悉」的……

光芒？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

但，那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直覺，卻……清晰無比地……告訴我——

我的……「願」……似乎……真的……觸動了……這……「業火」的……某種……「本源」！！！

難道……

這「業火」……雖然……由……至陰至邪的怨念與……我自身那……一點……被迫催發的殘陽……融合而成……

但……在其……最核心的……「本質」之中……

依舊……殘存着……一絲……屬於……「陽」的……渴望？

一種……對於……「光明」與……「秩序」的……本能嚮往？！

又或者……

它……只是……單純地……被我此刻……那……拋卻了……所有……恐懼、絕望、乃至……生死雜念的……純粹「願力」……所……

吸引？所……撼動？

我不知道！

我也不敢……再去……深究！

因為……我知道……此刻……是我……唯一的……機會！！！

我……強忍着……那……依舊……如同……萬針穿心般的劇痛，以及……隨之而來的……陣陣……虛脫與……眩暈，將我……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心神……

都……凝聚在了……那個……剛剛……在我心中……生根發芽的……

「菩提願」之上！！！

我……不再……去……思考……如何……壓制它，如何……消滅它，如何……擺脫它……

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念着……我的……「願」。

用我……最虔誠、最堅定、也……最……卑微的……姿態……

向……這……已經……與我……融為一體的……「業火」……

展現……我的……「道」！

哪怕……這「道」……在……真正的……得道高人看來……是……何等的……淺薄……何等的……可笑！

但……

這……是我……陳玄……此刻……唯一……能夠……堅守的……

一切！！！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嘉義縣中埔鄉的晨曦，透過懸空寺偏殿那破舊的窗櫺，將我的身影……以及……我那隻……散發着……詭異玉色光芒與……驚人熱浪的右臂……清晰地……映照在……斑駁的牆壁之上。

如同……一幅……光怪陸離的……剪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

就在我……幾乎……要……因為……精神……過度集中而……再次……昏厥過去的時候——

我……突然……感覺到……

我右臂之中那……原本……如同……一顆……即將……爆炸的……太陽般……狂暴不休的「業火」……

它……那……向外……瘋狂擴張、試圖……將我……徹底吞噬的……「勢頭」……

竟然……

緩緩地……

平息了……下來？！

不……不是平息！

而是……

它……似乎……找到了……一個……新的……「宣洩口」！

或者說……

它……那……無處安放的……龐大能量……終於……有了一個……可以……「流淌」的……

方向！！！

而那個方向……赫然……就是……我心中……那個……剛剛……確立不久的……

「菩提願」！！！

它……不再……盲目地……攻擊我的……神魂！

也不再……瘋狂地……吸食我的……生命本源！

而是……開始……以一種……極其……緩慢，卻又……無比……「精準」的方式……

去……「淬鍊」！！！

淬鍊……我那……早已……被……各種……陰邪之氣……污染得……千瘡百孔的……

經脈！！！

淬鍊……我那……因為……強行……催動禁術而……幾乎……徹底……崩潰的……

氣血！！！

甚至……

它……還在……嘗試……修補……我那……因為……過度透支而……出現了……絲絲裂痕的……

靈魂本源！！！

雖然……這個過程……依舊……伴隨着……難以言喻的……痛苦！

甚至……比……之前……單純的……「焚燒」……還要……痛苦！！！

因為……這……是在……「刮骨療毒」！！！是在……「破而後立」！！！

但……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

一股……前所未有地……「生機」！！！

正在……從我那隻……「魔化」的右臂最深處……

如同……雨後春筍般……

源源不斷地……

湧現出來！！！

並且……滋養着……我……這副……早已……油盡燈枯的……

殘破身軀！！！

「這……這……」

我……猛地……睜開了眼睛！

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

我……我……

竟然……真的……將這……九死一生的……「業火」……

變成了……我……「涅槃重生」的……

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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