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間是淡淡的線香味道，路嘉敏睜眼，卻躺在床上不願起身。抱住的被褥似乎還殘有那人的氣味與體溫，路嘉敏盯著天花板，忍不住又想，如果能回到特訓那天該多好，睜眼便能看見端木零縮在自己身旁熟睡。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az6iAkMd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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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端木零已經隨爸爸媽媽去冥界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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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每個夜晚，路嘉敏難以入眠，第二次百鬼夜行的種種不斷在腦內盤旋，像永遠烏雲壓頂的天空難以放晴——直到後來她借收拾東西的緣由搬來端木零家短住，才終於有喘得過氣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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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毛毛、燃燒的線香，這些充斥著零零氣息的物什還在給路嘉敏維持「一切如常」的幻象。心病難醫，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只有裝作端木零還沒遠遠離去，路嘉敏才能心裏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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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零零。」房間依舊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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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敏開始掰指頭掐算吉時，等了一會兒才起身，拿起床頭的《療愈食譜》。這段日子，她漸漸明白零零為何喜歡煲湯，湯比其它菜餚更易復原那種難以忘懷的味道。零零煲湯，是在回憶媽媽；那路嘉敏煲湯，不過是在追尋零零的味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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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亦是路嘉敏的修行。此外，她無事時還會按《療愈食譜》做些食物，什麼「無牽掛湯」、「斷舍離面」都統統試過，如此這般已經從手忙腳亂的小白進化為遊刃有餘的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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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食譜翻到今天要做的那一面，手感不對，路嘉敏才發覺冊子中似有夾層。沒有急於撕開，她思考三秒，從手邊取來裁紙刀，輕輕將粘連的兩頁紙張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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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新的湯譜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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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悔過湯？」路嘉敏念出名字，感到有些古怪，拿近看又發現湯名下有一行用硃砂撰寫的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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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回魂逆陰陽，兩般因果費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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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死回生的意思嗎？路嘉敏心頭一跳，定睛往下看所需材料，諸如彼岸花花粉、無根水、無常眼淚等，便意識到這湯同五內祓魔湯一樣，是傳說中的神奇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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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此處，路嘉敏合上食譜，換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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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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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著書店內，小桃正在整理賬本，路嘉敏同她打聲招呼後，從手提包取出一張對摺的清單遞過去：「小桃，我想問下這個單子上的東西你們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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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除了這個……」小桃托腮，指著單子上的「無常淚」，「我們魔女很少和冥界打交道的，不如你問問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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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那個混蛋做甚麼！」一句毛先生卻又把火之魔女阿琳炸出來，路嘉敏低下頭：「沒事，我自己解決，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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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書店又進來兩人，卻是毛無邪同阿游。毛無邪見到路嘉敏，先是一怔，表情有點無措：「你從阿零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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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沒事我先走了。」路嘉敏拎緊包，臉上保持著一種客氣的微笑，側身從店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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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安全！」看着路嘉敏迅速消失的背影，毛無邪勉強叮囑一句，臉上泛起苦澀，喃喃自語：「我也對不住阿零啊，阿敏多久沒真心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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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書店離開，路嘉敏沒有回零零家，而是往自己家走去。只是家裏無人，路嘉敏就把卧室房門一關，又躺在床上發獃，到晚飯時間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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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怎麼下班那麼早？鄰居哥哥說聽你很早就回家了。」媽媽從廚房端出一盤菜，看見路嘉敏眼神發直，擔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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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啊，是公司事情忙完了提早下班。」路嘉敏回過神，只是笑，不著痕跡地扯著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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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已沒上班了，每天出門不過是去端木零家，一開始是因為那邊房租到期要給阿零收拾東西，但路嘉敏又不想弄亂格局，便接著把房子續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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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之後的事，她沒有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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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間，路嘉敏的電話突然振動，她掃一眼，是毛無邪發來短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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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問小桃無常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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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為了悔過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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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睡不著，我有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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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敏摁熄螢幕，神色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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