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行—墨染江湖》 - 第三章：霽川驚宴-其二

二、樓前弦音・風起無聲

馮府宴會當夜，霽川雲開雨止，微風撫水，正是月下良宵。

醉花樓燈火大盛，紅紗如瀑，樓中滿是清香與笑語。墨染夕著素衣披斗篷，絲巾掩面，坐於二樓偏廂的畫師席中，提筆寫景。

她望向樓下，來客漸漸滿席，衣著不凡者不少，皆是霽川本地名門之後或武林少年俊傑。一樓正中坐著的，是馮家二少爺，紅衣金邊，神色倨傲，與左右高聲談笑。

——還沒見到大公子。

她心中暗道，筆下畫紙卻未停，樓中景色細細描摹，杯盞間光影流轉、席前笑語生動，一筆筆落下，自有餘韻。

「各位貴客久候了——今夜賞音之序，便由妙音坊柳霏霏姑娘領首登台！」

主持的中年總管高聲宣道，聲音在樓內繞梁三尺。

樓下頓時安靜下來，連調笑聲都止住了幾分，隱隱有些驚訝之聲：

「……是她？妙音坊四藝首之一的霏霏？」

「這不是平常都不輕易出場的嗎？竟然真請來了！」

墨染夕微挑眉，目光也落向樓中央。

一抹明紅踏入燈下。

柳霏霏身著飄紗舞衣，腰間銀鈴輕響，腳步翩然似雲。她雙手抱著琵琶，未語先笑，目光環視四方，落落大方卻不失嬌俏。

「妙音坊柳霏霏，奉邀而來，願以小曲助興。」

她一聲開口，眾人眼前一亮——

聲音柔中帶嬌，帶著幾分江南女子的甜與水氣，一時樓內不少人悄聲讚歎。

墨染夕坐在畫師席後方，看著這幕，心裡浮出一句：

「這種氣場……果然是當頭牌的人才有的吧？」

琵琶聲響起，先是輕撥三聲，如水滴落；轉瞬琴音轉折如泉湧，旋律起伏間似有波光乍現，細聽之下，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靈性」——

那不是單純的技藝精湛，而是音中有情、舞中帶意，像是訴說著什麼未盡的故事。

她一邊畫，一邊將那琵琶與紅衣的畫面收進紙上。

忽地，一道細微的風聲自窗縫竄入，隨著琵琶高音的拉起，畫紙邊角輕輕一顫，像是被音律帶動了一瞬。

「……咦？」

她輕聲一怔，眉頭微蹙，心中生出一絲不尋常的感覺。

她感覺到了——那不是普通的樂聲，那音律之中，有靈氣共鳴。

「這女人……不是單純的樂伎。」

她暗道，手中筆卻不停，反而更加用心將那瞬間「琴動心神」的畫面補上。

表演落幕時，樓內掌聲雷動，連向來冷臉的馮家二少爺也頗為滿意地鼓掌稱好。

柳霏霏款款一禮，轉身退下時，目光卻若有似無地朝二樓偏廂畫師席方向掃過一眼。

墨染夕一愣。

那一眼……似乎不只是看風景。

「……她看我了？」

「不，應該是……看到了什麼。」

她忽然覺得後背一涼，像是被某種東西看透。

「難道她能感應到……異能的氣息？」

她壓下心中不安，垂眸繼續畫，筆尖微顫，卻將剛才那一眼——也默默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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