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行—墨染江湖》 - 間章：畫外行記・其四

間章・畫外行記・夜市一筆

雲京的夜不容易靜下來。

哪怕比武會已落幕兩日，街角還是會突然冒出幾攤新開的鹹湯鋪，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nKA0O5ueF
說書人也不知從哪請來新的「武當劍破五門」版本。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Aj32vRbVo
人聲在燈籠縫隙裡飄著，像沒打完的鼓聲，從地面震進耳朵。

夕披了件外衣出門閒晃，沒有目的。

她在街口的小石橋上停了會兒，看著水渠裡反射的紅燈與霧氣，剛想轉過身，卻與迎面來的一道人影撞了個正著。

「啊……」

她下意識退了一步，抬眼。

那是一名灰衣女子，身形削瘦，戴著細面紗，眼神從容。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DrtJQsdZ
明明被撞到，對方卻沒有絲毫驚慌，只輕輕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聲音很輕：

「沒事吧？」

夕愣了一下。

女子的語氣不帶責怪，甚至稱得上柔和。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ErDmMdTn
像不是江湖人該有的，而是藥鋪姑娘問診時才會出現的那種。

「……我沒事，對不起，是我沒看路。」

女子微微頷首，目光卻在她身上停了一息，像是在觀察什麼。

然後什麼也沒說，便轉身離開，腳步極輕，一瞬便消失在人群轉角。

夕忍不住往那方向多看了一眼。

灰衣女子走進一處昏暗巷口，巷子盡頭站著兩人，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tDgCtt7O
一人高大筆挺，隱隱帶有野獸般的壓迫；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QzuzorYF
另一人則蹲坐在石階邊，一把火焰紋的扇子收在手中。

三人沒說話，只是彼此一眼，然後一起轉身，進了霧裡。

夕皺眉，站了半晌。

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撞見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gKc5kIia
但那三人的氣息……不像一般人。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C7fUtlso
也不像今天會出現在市集裡的那些門派弟子。

她沒多想，轉身走向那間賣熱湯的小館。

—

湯還沒好，她靠在店邊的木牆上等，眼神飄向隔壁攤賣糖人的。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EEh7OkhOO
那糖人攤邊有小孩聚著，喊著：

「我想要那個天山劍女打贏聖火的版本！」

夕忍不住笑了一聲。

站在這街上，誰都可以是江湖人，哪怕他們手上只有糖葫蘆。

她忽然想起前天問過江話的那一堆問題。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jsVF6KPe
「內功是什麼？」「所有人都能練嗎？」「為什麼有人能劍氣破空，有人卻只能打拳？」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2ZQzZoug4
——她問得太過基礎，江話當時差點把整碗湯灑出來。

「妳現在是想修練成武林高手，還是寫武功入門小冊子？」江話當時說，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8bbDBQpvk
「我跟妳講，妳現在對江湖的理解，大概連路邊擀麵的老闆都贏妳了。」

但她還是回答了。

江話沒真生氣，反倒一邊吃麵一邊給她講：

「內功講的是氣，丹田、運息、調脈；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HnVKKrX0
外功講的是身，招式、力道、破法；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spFGbxjZB
兩者都強，那是天才；兩者都弱，那就是你我。」

「有些門派講氣多一點，像少林、武當；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VOwhGXne
有些則是外攻為主，像藏劍、天山；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6wiy5Eq3z
萬獸宗……那是一個不講常理的門派，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GK4N5yyZ
他們練的不是人內氣，是山氣、獸氣，還有運氣。」

夕當時聽得一頭霧水：

「運氣？」

「對啊。」江話笑，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68g9QYImx
「能不能跟靈獸搭得上，誰也說不準。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87kZkGHD
你以為你天命所歸，靈獸可能就討厭你那副臉。」

她還記得那時江話說話的語氣，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f9xJHHQV1
是認真的玩笑，也是一種早就看透江湖的放鬆。

熱湯端上桌。

她坐下來喝了一口，暖意順著喉頭進入胃中。

在這樣的夜裡，江湖像是躲進了夜市後頭的霧裡，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BysVXAuaK
不那麼鋒利，不那麼喧鬧，也不那麼遠。

只是她知道，那些擦身而過的人裡，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rdaZKheL
有的正在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間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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