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非緩緩鬆開手，雷天行踉蹌後退兩步，額間冷汗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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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搜刮這麼多礦石，究竟所圖為何？」司馬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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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胃口早非當年可比，甚至超越我執掌之時。」雷天行順道一提，「上邊反鎖了的那間房就是兵器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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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司馬非對雷天行知道這麼多，十分好奇和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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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剛才你打算開門的時候，我就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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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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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讓你進，只是裡面太危險。除了一般的官式兵器外，還存放了很多炸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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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非心頭一震，「瘋了！」難道魔教的目標並非武林，而是整個武國？區區邪教竟妄想造反，他們如何抗衡朝廷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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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已經猜到了，不過這不關我事，誰做皇帝都與我無關，我只關心報仇和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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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天行抬頭望著緩緩升入井口的礦石，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準備想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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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過一會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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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司馬非猛地抬頭，聲音裡帶著明顯的驚訝。若雷天行走了，他豈不是少了個得力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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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礦石會運去總壇那邊，我打算跟過去看看。」雷天行解釋道，手指不自覺地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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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之前可以幫我一個忙嗎？」司馬非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他讓雷天行把井口中間的繩子全都剪斷。雖然不明就裡，雷天行還是點頭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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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幽暗的通道中等待，司馬非最受不了這種冷靜的空氣，便找了個話題打破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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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雷前輩你是怎樣被我師父害成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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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雷天行長嘆一聲，聲音在石壁間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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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站起的他，又重新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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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果然又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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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多年前，我還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雷天行的目光變得悠遠，「懷著一腔熱血來到中頂神州，想在武林精英雲集之地闖出一番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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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時，我遇見了一個比我年長幾歲的男子。我們一見如故，很快就稱兄道弟。」雷天行苦笑一聲，「他，就是你師父傅雲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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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改變我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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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頂神州門派林立，許多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所以很多人都選擇先到這裡碰碰運氣，我當時也是這樣想的，也因此遇見了你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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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有一天，我們在街市的酒坊裡暢談將來。」雷天行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我對自己的拳掌功夫頗有信心，打算考進六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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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你師父就像你方才那樣，突然抓住我的手，細細撫摸。」雷天行聲音低沉，「我那時年輕，不敢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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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你師父說，我的手只有手指比較堅韌，其他地方都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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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天行眼中閃過一絲當年的憤懣，「我年少氣盛，哪能服氣？在老家我可是靠這雙拳頭打遍全村無敵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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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師父不置可否，於是我便向他發起挑戰，要證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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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司馬非不禁搖頭，心中暗嘆：「小子，你還是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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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天行繼續道：「誰知，我最引以為傲的拳掌功夫，在他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被他完全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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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聽了他的話，用了剛學的指法，幾招就把他打倒在地。」雷天行回憶道，「你師父還因此受了內傷，當場吐血，後來是我送他回客棧休息的，現在想起......」 雷天行搖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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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在客房裡輾轉反側，最後竟完全相信自己在指法上天賦異稟。那一夜，我激動得難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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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我徹底放棄了拳掌功夫，專心修煉指法。連心儀的六合門也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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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子教了我一些奇怪的練習方法，」雷天行伸出佈滿老繭的手指，「比如用手指瘋狂插沙子，猛烈插樹，直到插穿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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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學武天賦確實不錯，三個月就達到了他定的目標。」雷天行臉上浮現出一絲當年的驕傲，「風雲子說他被我的進步嚇了一跳，還誇我指法資質極高。那一刻，我高興得幾乎要飄起來，也是從那天起，我真正相信自己是個天生的指法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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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迷：「雷教主年輕時還是挺單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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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某日，風雲子突然帶了一名中年女子到我面前，竟要我拜她為師。我當即扯住他衣袖拉到一旁質問，這才得知那女子是聖火教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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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天行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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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火教在當年可是人人喊打的邪教，我聽罷立刻回絕。但你師父湊近我耳邊低語，說此女指法冠絕江湖，對我的武學大有裨益。還說什麼『邪教名頭不過虛名，待你將來執掌門派，自可撥亂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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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一次被他說動了。」他搖頭嘆息，「不過這位師父待我確實極好，倒也不算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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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聖火教那些年，除了師父親授武藝，風雲子也時常指點我。我對他毫無戒心，將他教的功夫悉數練透，卻不料。」雷天行喉頭一滾，聲音驟然嘶啞，「也因如此，我很快被教中掌門打入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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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司馬非忍不住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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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風雲子傳我的全是名門正派武功。」雷天行閉了閉眼，「我記得那是一次門內比試，我所用的正派武功被掌門當場識破，從此便成了叛教逆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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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獄的陰冷彷彿穿透歲月攀上他的脊背。他繼續道：「在地牢裡，我結識了一位剛被擒來的女俠。日久生情，我倆在獄中結為夫妻，她更懷了我的骨肉。我師父得知後，拚死籌劃越獄之計。可惜...」他語調一沉，「逃亡途中，我們的身份無意間洩漏，她為護我們夫婦，被正道人士圍殺至死。我帶著妻子亡命天涯，從此誓要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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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歲那年，我晉入八品之境，開始四處尋仇。追隨者日益增多，手段也越發狠厲，江湖中人漸漸視我為魔頭，『雷天行』三字反倒因此響徹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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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扯出譏誚的弧度：「後來我創立無極教，所謂名門正派卻頻頻來犯。一怒之下，我將挑釁者盡數誅殺，甚至滅其滿門，這般雷霆手段，才換得幾年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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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風雲子突然登門，懷裡竟抱著個嬰孩。」雷天行目光晦暗不明，「他二話不說將孩子塞給我，要我收徒。見那孩子與我兒子年歲相仿，想著將來能成我兒助力，便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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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傾囊相授，兩個孩子十六歲便突破四品，同輩中再無敵手。他們隨我征戰四方，漸成左膀右臂。在我妻子離世後，我傷心慾絕，決定閉關修練。數年後出關時，他們二人已晉升星官，更暗中培植勢力，四處屠戮正道人士，鬧得江湖風聲鶴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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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即厲聲斥責，無極教羽翼未豐，如此樹敵，無異自取滅亡！」雷天行猛地捶桌，「可那兩個孽障竟昂首反駁，說已趁我閉關時一統邪道，正道又有何懼？還引薦一名神秘幕僚，稱一切謀劃皆出自他手，更慫恿我將無極教改為『聖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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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被野心沖昏頭腦，對他們大加讚賞。」他慘笑一聲，「此後他們愈發肆無忌憚，吞併江湖的雄雄野心終至引發正邪大戰。那一戰歷時一個月，日月無光戰得不分晝夜，兩派高手殆盡，導致現在七八品者凋零，而聖教終究還是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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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拚死斷後，勉強保住一成教眾，從此江湖再無無極聖教蹤影。」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可我萬沒想到，重傷之際，親生兒子和愛徒竟勾結那神秘人聯手反叛，將我打落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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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我便身在風雲山，其後查明當年串聯正道圍剿聖教的，正是風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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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非輕聲問：「您…不恨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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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雷天行望向前方，「初時恨不能啖其血肉，可我打不過你師父。直到村裡來了個比我更淒慘之人，我的內心才漸漸平衡，從此決定歸隱江湖不問世事。」他長嘆一聲，「罷了，這世間恩怨從那一刻起，早已隨風而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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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為何還要去魔教總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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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孫女。」雷天行驟然轉身，眸中精光暴射，「白坤揚說她已被自己殺死，可他眼神飄忽，我雷天行還沒老眼昏花到辨不出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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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城客棧內，一名女子從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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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間，那日的畫面再度浮現。她突然滿臉漲紅，猛地掀開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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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手臂上還保留著一粒朱砂鮮紅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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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他沒有…」指尖撫過那抹紅痕，記憶卻愈發清晰。那交織纏綿的體溫、那柔軟的雙唇、那人慌亂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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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時羞惱地鑽進被窩蒙住頭，卻掩不住耳根蔓延的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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