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雷劫－雷鼠封名錄 - 第二部第四章、雷與月的靈修日

青霜窟的地脈逐漸甦醒。

白晝罕見的雷絲自空氣中交錯閃現，不帶破壞性，只在空中緩緩遊走，如細光織線，無聲而密集。

司空皮盤坐於雷紋石上，雙耳微豎，雷尾自然懸於身後，不再如過往收於尾環之中。那條尾，彷彿在等待——等待某種來自另一靈魂的呼應。

他從來沒有與誰「共享過尾」。

雲璃煙距離他約五步之遠，安靜地在寒霜上築起一個小型月輪靈台。她額前的鳴月痕此刻清晰無比，銀光繞行眉心，像一輪未滿的夢月。

她輕啟唇，唸出：

「月為魂主，尾為識軸，願今夜雷與月，互觀彼此。」

她低聲念的是鳴月系統中最基本的共夢誓咒，原是供於同族尾獸彼此「魂影並列」之用，而今，她第一次——不是對夢境，而是對一個「來自雷的他」。

雷與月並無直接通道。

但在尾與尾第一次共鳴之後，它們彼此拉出了「一條未被定義的脈絡」。

這條脈絡，就是——同步共感。

第一波情緒傳入雲璃煙體內的，是來自司空皮的「羞愧」：

——他在第一尾斷裂時，不是為了什麼名，只是不想被看見「自己那條醜陋的尾」。

那是一種混合了倔強與孤絕的痛。她從沒想過，一隻雷獸也能覺得自己不配有尾。

而他所感受到的，是她夢裡的「靜」：

——那不是安寧，而是一種來自出生以來「從未有人聽見她夢說了什麼」的孤寂。

她的尾，不是從修練中生出，而是從前世失語後，被雷月所選。

電絲微震，月痕微痛。

他們同時睜眼。

彼此從對方魂中，經歷了從未對任何人揭露過的記憶。

——痛是兩倍，孤獨是雙重，但竟沒有排斥。

「……如果這就是共修的開始，那之後要一起面對的東西，不只是敵人，而是彼此的『魂裡最醜陋的部分』。」司空皮低聲說。

雲璃煙點頭。

「是的。但我不怕看到你。」她抬眼，「怕的是你不敢看我。」

風起，雷散，月光未滿。

他們第一次同步打坐，未發雷技、未引雷尾，卻在尾魂深處寫下一行未說出的文字：

「此尾，自此共聽；此魂，自此共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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