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雷劫－雷鼠封名錄 - 第九章、雷尾之夢

霧起風靜，電失聲。

司空皮踏上第四浮台的一瞬，並未感受到任何雷流，也沒有靈獸迎敵。整座浮台被濃霧籠罩，沉默到異常。

地是軟的，像踏在雲上。

他抬起爪，一縷白色雷光從掌心逸散，未劃出半個電弧便直接「消融」於空氣中，像被什麼吞了。

「……這裡，不反雷？」

他蹲下身，試圖接觸浮台的陣紋，卻什麼也感應不到。

這時，他背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你怎麼會有這條尾巴？】

他猛然回頭，身後站著——另一隻司空皮。

那是他過去的模樣：耳朵塌下、尾巴焦黑、電不穩定的幼獸型態。雙眼怯懦，雷感薄弱，腳下發著微微抖。

「……什麼？」

【你不該有雷。】

【雷是那些血統純正、有族譜、有歷練的獸的，你不是。】

【你是撿回來的。】

語氣平平，卻像細雷鑽進腦中。

下一刻，那隻「幼年司空皮」分裂成數個不同姿態的影子，有的滿臉驕傲在嘲笑，有的躺倒無力，有的帶著慘白眼神流著電淚。

他們一同逼近，一起說：

【你只是承接了別人留下的尾骨，模仿著「像樣的獸」。】

【你沒有族，你連名字都是自己取的。】

【你不是司空，你只是「皮」罷了——那層包著骨的皮。】

雷尾猛然收縮，司空皮胸口緊縮，視線模糊。

他想釋放電流，卻發現——他的尾巴不動了。

他第一次，感覺不到「尾的回應」。

「我……真的不是嗎？」

他倒在地上，雷失其主，彷彿整個雷魂正在被夢境拋棄。他看到眼前浮現雷漠長老淡漠的背影，玄牙嗤笑的面容，以及從未給他過名字的雷尾族譜封卷。

他的雷圖在裂。

就在這時，一道雷火自他尾尖深處燒出，灼開迷霧，響起了一個微弱卻堅定的聲音：

【——你不是他們，你是你自己。】

【你從沒模仿過任何雷。你只是用身體，問了一次：我能不能雷？】

那聲音如斷雷初醒，將周圍影像全數點燃。

雷夢崩解，司空皮猛然睜眼，渾身濕冷，心跳與尾脈重新接通。尾巴再一次旋動，電絲炸裂，如火焰逆風而升。

他站起身，抬頭望向破碎的幻象世界中央，一道巨獸幻影浮現——

那是一頭雙眼被布覆蓋的雷獸，尾如羽散，步履虛飄，氣息不定。

它無口無言，卻將念意灌入浮台。

【吾為第九尾 · 雷夢。】

【夢之尾，專吞虛實之雷，斷獸之信心，尋真我本源。】

【你未被命名，卻敢呼雷；你未被印骨，卻留尾痕。】

【你未失我心。故，過此浮台。】

雷光如羽洒下，彷彿將整個浮台淨化，司空皮站於中心，尾巴自動回旋，與體內意識同步。

他輕聲道：

「我不是誰的繼承者，我是自己的起點。」

「這條尾，是我養出來的。」

第四浮台，破。

霧散雷升，一道「尾魂識雷印」自天落下，烙入司空皮額間，為記。

但與前三浮台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沒有多一段雷紋，也沒有新武技或尾變。

他只留下了一段話：

「此獸可問天名。」

這是一道封語。

浮台已認可他，有資格向雷魂之外，問自己的「真名」——不是族名，不是戰名，而是「魂名」。

真正能站上雷尾神壇的候選者，才有此印。

遠方山巔，雷漠驚然轉身，喃喃低語：

「這浮台……竟在他身上，寫下‘問名之雷’？」

「……難道說，他不是尾之一族的重生？」

「他，是尾之一族的‘初名者’？」

司空皮沒有聽見這些話。

他只是回頭看了眼已經消失的那些幼年幻影，輕聲說：

「你們錯了。我不是皮。」

「我是——司空皮。」

「司空於骨，皮為我形。」

「下一台，我會讓雷本身，記住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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