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雷劫－雷鼠封名錄 - 第七章、雷骨之內

雷光斷裂，虛空開口。

當第二浮台的試煉結束，萬雷圖上出現一道從未記載過的古紋時，所有觀者只看到司空皮的身影在雷芒中閃爍，接著——他，消失了。

但司空皮自己知道，他並未離開。

他只是——墜入了雷的深處。

這是一個無邊無際的雷場。

並非真實空間，而是萬雷圖之心的靈識領域。天地如雷，風如電絲，四方無形雷線交錯如網，一座一座斷裂的古獸石像懸浮其中，殘尾斷骨，眼窩空洞，卻似仍在靜靜凝視闖入者。

司空皮立於空中，四肢無根，身體如風中殘電，心中震盪不已。

「……這裡是什麼？」

那是他剛問出口時，響起了一道古老又威嚴的聲音：

【汝，終於來了。】

雷雲之中，一道獸影浮現。牠的身形龐大如嶺，雷火纏體，雙目為紫黑雙雷，眉間一道裂紋，彷彿曾以額撞碎天門。

尾後五節，每節皆有古紋雷咒。最後一節已崩斷，雷血未止。

那是赤雷·第五尾，雷之一族十三原始尾獸之一，曾名震太古雷原的「斷尾誅劫獸」。

【吾名，赤雷，第五尾。】

【雷之一族，萬尾之中，十三主體。吾誅劫為責，斷雷為命。】

【你是千年以來，第一個以‘尾’啟雷印之獸。】

司空皮望著牠，雷尾自發發光，心臟跳動與雷域一致，彷彿體內某種封印也開始鬆動。

「……我不是雷尾族，我什麼都不是。」他低聲道。

赤雷沉默良久，忽而笑道：

【你確實不是。你與我們不同。】

【因為你——是從‘外骨’誕生之獸。】

「外骨？」

【你並非正常血脈，而是劫後遺雷結晶，雷靈碎核孕育而成的‘獸之外骨’。】

【你不是從族譜中來的，你是從萬雷過後，灰燼中長出的‘反生者’。】

司空皮腦中一震，他忽然回憶起自己甦醒時那道孤絕的雷光——那不是某一族的招喚，而是天地雷劫後的餘燼自聚。

「……所以我不該存在？」

【你不是不該存在，你只是——沒有被預言。】

【你不在尾族的十三宿中，不在萬獸轉生錄，也不在獸靈雷典裡。】

【你是第十四種，無尾之尾，無名之獸。】

沉默在兩者之間流轉良久。

「那你為什麼要喚我進來？」司空皮問。

赤雷低下頭，雷尾垂地，語氣緩慢：

【因為我已死千年，但我仍記得，當年我們戰到最後一尾時……是由一個沒有名字的獸，替我們擋下了天上的最後一道雷。】

【牠沒有尾，但牠燃了自己，幫我們續命。】

【我看到你尾上的裂痕，我就知道，是牠回來了。】

雷場忽然靜止，赤雷將頭低下，額間破紋發光：

【我將我殘印與你尾骨結合，自此你為‘第五尾承體’，可啟斷尾之咒，斬雷主動脈。】

【但你要記住：要走我們這條路，終有一日你將——只剩一條尾巴。】

【那一尾，會是你最後的本質。】

「……我不怕少一條尾巴。」

司空皮慢慢抬頭，目光堅定，尾巴在他身後裂開一道雷痕，釋放出第二道旋形電紋。

「我只怕，有一天雷不再認得我。」

赤雷默默看著他，語氣終於柔和下來：

【只要你還在對雷說話，牠就不會沉默。】

【去吧，第五尾之骨已印你身。】

【下一浮台，是我兄——‘第二尾 · 銀觸雷蛇’的封陣。牠曾背棄我族，化入雷械大軍，汝當慎之。】

司空皮點頭，身影漸淡，雷紋從脊椎浮出，延伸至肩、尾、掌心，如紋身，又像封印。

雷骨之內的獸影消散，但遠處仍可聽見最後一語：

【走上這條尾路的獸，不是為了修行。】

【是為了……還一聲雷的回應。】

當他回到浮台之上，第三座台已悄然啟動，一片磁場雷霧籠罩其中，傳出低沉蛇吟。

司空皮站在浮橋上，握了握拳，尾巴捲起一圈電芒。

「……第二尾。」

「你背叛了牠們，那我就來看看，你要怎麼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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