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雷劫－雷鼠封名錄 - 第二部第二章不識之尾

青霜窟的風從不帶聲。

它從冰壁之間穿過，如同靈魂流動，輕而隱。唯有雷感敏銳者，才能在靜寂中聽見地脈深處那一道——未成形的雷。

司空皮靜靜地走入這片無聲之域。七道雷尾印記已沉入尾骨深層，只有一縷尾根之電隨著每一步，於雪中震蕩、滑行、消融。

他本能地感覺這地方「不適合雷」，卻又無法抗拒地被吸引——就像有一種不屬於他卻熟悉得可怕的氣息，正從這裡喚他。

另一端，雲璃煙盤膝於靜石之上，眉心微動，唇色泛白，氣息凝如雪。她剛從夢中甦醒，額上月痕尚熱，夢中的鳴月尾魂尚未全然離去。

她聽見過那聲音。

不是雷響，不是獸鳴，而是一句自尾魂深處流淌而出的低語：

「我叫司空皮。」

——一個她從未聽過，卻在夢中記得極深的名字。

她睜眼，還未起身，便聽見了一道很輕的「啪」聲。

雷絲，掠過雪地。

她下意識地轉頭。

就在那一刻，她看見了他。

司空皮也看見了她。

女孩身著青衣，長髮半挽，靜如月霜。她的氣息與霜雷並無衝突，但在他靠近的那一瞬——

他體內的七尾雷印，竟微微顫動。

那不是警戒，也不是戰鬥前的躍動，而是——識別。

他從沒見過她，但尾感在顫抖，他的雷尾如受到低頻引動般，主動釋出一縷極細雷絲

「……你是誰？」雲璃煙輕聲問道，聲音冷淡中帶著莫名的溫。

司空皮猶豫了一下，仍舊回應：

「我……是司空皮。」

話音落下，雲璃煙愣住了。

她的掌心微顫，鳴雷玉碎裂處突然釋放出一道極細的月光，沿著她的指尖、手臂，一路蔓延至額前月痕。

她夢中的那頭雷獸——那句名字，就是這隻獸說的。

「……我夢見你了。」她低聲說。

司空皮的耳朵微動，雷尾驟然膨脹了一寸，他身上的每一寸電紋都在震盪。

「我也……感覺你出現在我的尾裡。」

忽然，空氣變了。

地脈震鳴，青霜窟深處發出一聲極輕的雷嘶，如同月下翻身的尾魂在夢中甦醒。兩人腳下的霜岩浮現雷紋與月紋交錯的殘印，形成一個半圓型共鳴場。

他們沒有再動，也沒有再說話。

因為此刻，兩人的魂識，已經透過尾核與月魂接通。

司空皮的尾巴自行收斂，雷絲纏繞不動；雲璃煙額心的月印綻放柔光，與他的雷尾形成極微的「交頻曲線」。

——這不是修者的靈識探查，也不是獸的感應辨敵。

這是「尾識」。

是兩個尾印持有者，在非言語、非血脈、非技法的條件下，直接透過「雷尾與夢魂」產生的一種自我記憶迴響。

下一刻，雷尾與月魂同時被拋入內域。

他們在無形之地看見彼此的「殘片」——

司空皮看見自己第一次斷尾，雲璃煙看見自己第一次夢見雷；

司空皮看見鳴月尾在雲中低伏，雲璃煙看見雷之一名在萬雷圖中站起來。

夢與記憶交疊，尾與尾不言而識。

當他們一同醒來時，已站在彼此一步之距。

「……你早知道我？」他問。

「不，我只是……早一點夢見你了而已。」她望著他，眼神未曾移開。

他沒再問。她也沒再說。

但他們都知道——他們的尾，認得對方。

此刻，在青霜窟極深之處，靜伏萬年之雷月尾骨微微顫抖，一道微光從尾椎末端綻放而出，如同某種預言正在甦醒。

【尾之印，雷之頻，雙尾已響。尾譜將重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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