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凰記 - 銀隼誓月

《銀隼號·月光誓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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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艙的燈光被程熵調成了戰國晨曦的色溫——柔和的琥珀色，像是咸陽宮殿簷角初染的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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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斜角而坐，這是程熵計算過的最佳角度——既不會讓她感到壓迫，又能讓他的視線完整地盛裝她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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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遞過那杯特調的橙花茶，指尖在杯底輕微一滯，像是星艦躍遷前的短暫蓄能。然後，他做了一個比調整銀隼號軌道更需要勇氣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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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輕輕覆上她接杯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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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的指尖微涼，像月面背陽處的隕鐵。程熵的指腹溫暖，帶著恆星般的熱度，卻不敢握緊，只是虛虛地托著，彷彿捧著一縷隨時會散去的星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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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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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的熱氣在兩人之間氤氳，程熵的呼吸屏住了0.7秒——那是觀星記錄過他最長的一次心跳間隔。

他們的指尖在杯壁兩端短暫相觸，像兩顆行星在浩瀚宇宙中偶然交匯，短暫地共用同一條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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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低頭啜飲，茶水的溫度剛好是37.2℃，程熵永遠記得她最舒適的體感。

茶香在唇齒間彌漫，而後緩緩將杯子放回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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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將手指覆上她的手背。他的掌心溫暖，帶著常年操控儀器的薄繭，卻輕得像怕驚擾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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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垂眸看著交疊的雙手，睫毛在眼下投下淺淺的陰影。她沒有抽離，手指輕輕蜷起，讓他的溫度一點點滲進皮膚。

程熵的呼吸驟然亂了，他收攏手指，將她的手完整包裹。她的指尖微涼，像深秋的霜，而他的掌心滾燙，像永不熄滅的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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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著，任憑銀隼號的引擎聲在背景裡低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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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牽著她走向主控室，通往主控室的走廊突然變得很長。程熵走得很慢，仿佛這樣就能讓掌心的溫度停留得更久些。沐曦的指尖在他手心裡微微蜷縮，像是一顆正在適應重力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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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星早已收到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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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踏入主控室的瞬間，舷窗外漆黑的宇宙驟然被一輪巨大的銀月填滿——那是程熵計算了七十三個軌道週期才鎖定的角度，讓月球剛好懸停在銀隼號的正前方，佔滿整個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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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的瞳孔微微擴大，月面的隕石坑在她眼底投下細碎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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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月亮，"他輕聲說，"和你曾經看過的，是同一個月亮。"

沐曦的指尖在他掌心輕輕一顫。

同一個她曾凝望過兩千年的衛星，此刻靜默地見證著這場跨越時空的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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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誓言】

程熵轉向她，月光將他的輪廓鍍上一層冷銀，卻柔化了他眼裡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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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捧起她的左手，同步儀的幽藍映在兩人交疊的指節上，像是某種遠古的契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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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 他喚她的名字，像是吟誦某種神聖的星際座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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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守護妳一輩子。” 他的拇指撫過她柔軟的指節， “不會讓妳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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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抬眼看他，月光在她睫毛下投下扇形的陰影。她忽然踮起腳尖，額頭輕輕抵上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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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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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僵住了，連呼吸都停滯。直到他感覺頸側傳來微微的濕意，才終於顫抖著收攏手臂，將她完整地圈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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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星在此刻將重力調低了15%，讓他們彷彿漂浮在月球的引力場中。程熵的下巴抵著她的髮頂，聲音悶在星際塵埃般細碎的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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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原諒過去……只要允許我參與妳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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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在他懷裡輕輕點頭，髮絲摩挲過他制服的鈕扣，發出星軌運行般的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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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球靜靜凝視著這艘偏離航線的銀隼號。而在某個未被記錄的維度裡，咸陽宮的銅鈴與火星殖民地的風鈴，正響起同一頻率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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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控室裡，只有觀星的運算聲在運轉，低鳴如潛伏的風。

程熵離開去處理航向變更的細節，沐曦一人靜坐，眼神落在浮動的星圖上。

觀星溫柔開口：”是否需要播放現世資料庫？”

她淡淡一笑，”那就打開歷史紀錄吧。……地理資料部分。”

觀星運行中斷了片刻，彷彿在權衡權限。

“請明示具體範圍。”

“秦國疆域，戰國末年。”她語調平靜，指尖無意地劃過桌面，像在描一個名字。

觀星遲疑片刻，終究啟動了。星圖微轉，銀隼號內的全息投影浮現出一張古老的疆域圖，山河如畫，崤山、渭水、函穀關皆清晰可見。

她的目光，終於定格在一處——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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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遙遠的驪山巔上，她看見了——

一隻以光編織而成的鳳凰。

萬面銅鏡反射著烈日，組成巨大的羽翼，閃耀著震撼天地的光芒。

而鳳凰中央，銘刻著熟悉的篆字，像是穿越千里、穿越時空只為她而來：

“沐”

“曦”

“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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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住，像是被一把無聲的劍刺穿。

觀星立即中斷投影，聲音微震：”資訊異常，自動遮罩啟動。”

她的手懸空停住，眼底閃過不可置信與驚惶。

唇顫著，喃喃低語：”他……他知道我在這……他還在等我……”

一瞬間，彷彿萬年冰封被擊碎，她失去力氣般癱坐在地，雙手掩面，淚水潰堤。

“政……”

她幾近呢喃，又像哽咽，聲音裡帶著撕裂般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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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在等她。

——他在用整個天下，呼喚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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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聲哽咽，沉進銀隼號的艙壁。

程熵接收到觀星的異常信號，匆匆趕回，一開門便見她伏在地上痛哭的模樣。

他的心也像被攪碎了。他走過去，在她身旁跪下，沒有言語，只是抱住她，將她的哭聲攬進懷中。

他低聲喃語，像對她、也像對自己。

“還是被妳……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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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的眼淚浸透他肩部衣料，那溫度燙得他心臟抽搐。

程熵只能更緊地抱住她，輕聲呢喃：

“……時間會撫平一切的。”

“我會陪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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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隼號夜航如一艘靜默的孤舟，懸浮於星海無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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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層艙體經過程熵調整，反射率降至最低，銀色機身彷彿與宇宙本身融為一體，只留下引擎微弱的律動，像遙遠心臟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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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的腳步輕而穩。

他推開沐曦的臥艙門，沒有觸發任何語音提示——這是他特意設下的靜音模式，只為她的安眠不被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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艙室內只有一盞柔光燈，如月光般籠罩著榻上沉睡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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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蜷縮著，側臉貼著雪白的枕面，髮絲微微散落在額前，眉尖緊蹙，長睫下的陰影像兩片蝴蝶的翅。

她的氣息輕如微風，但呼吸間隱隱帶著壓抑的顫動，彷彿即使在夢裡，仍被什麼記憶所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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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頰上，還殘留著淚痕，細細一道，像被星光割過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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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喉結輕動，胸口悶得像有什麼東西堵著，說不出的窒悶與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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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看著手中那枚細長如筆的裝置——

【恆寂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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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銀隼號僅有的幾支高階神經維穩注器，能穩定過載的情緒神經、延長安全睡眠，甚至能模擬夢境裡的舒緩氛圍。

但它不能帶走她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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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微微顫抖。

這麼多年的訓練與冷靜，終於在這個夜晚破了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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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下身，動作極其緩慢，小心翼翼地將【恆寂針】靠近沐曦的同步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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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

一聲極輕的提示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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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的眉頭微蹙了一下，像被誰輕輕劃過夢境，但很快，她的神情平靜了，呼吸變得深長，身體放鬆地沉入恆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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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鬆了一口氣，放下針體，卻久久未能移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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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與她保持一臂距離，卻仿佛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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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呢喃，聲音沙啞、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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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我擁有最先進的科技，卻止不住妳的淚水。”

“哪怕我能讓整艘銀隼號為妳模擬出日月星辰……也換不回那一座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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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她鬢角散亂的髮絲輕輕撫回耳後，指尖僅觸即退，如敬拜一尊神靈。

接著，他伸手——像捧著一座瓷製時鐘，將她緩緩地、慎重地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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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形輕盈，仿佛這些日子的淚水與痛楚，已將她磨成了半透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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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抱著她，走向醫療艙最深處——那裡有一座全艙級的睡眠艙，平時只用來封存任務危機時的核心數據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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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把她當成整個銀隼號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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艙體緩緩展開，藍白色的凝膠如羽毛般輕輕鋪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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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沐曦放入睡眠艙的那一刻，整個動作幾乎不帶一絲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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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靜靜躺下，呼吸平穩，眉間微微舒展。

像一位被封存的神女，又像一段無法觸碰的回憶。

凝膠艙壁緩緩合攏，將她包裹在柔和的藍光中，像是將一顆最脆弱的心臟封存於琥珀之內。

他站在艙外，伸手欲觸，卻又在半空凝滯。

隔著薄薄的一層能量壁，他看見她寧靜無憂的睡顏。

眼角還留著未拭乾的淚痕，如同在觀測艙前，哭到無聲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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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緩緩後退一步。

那一刻，銀隼號的觀測艙外，正好掠過秦國的夜空——

驪山之巔，光凰依然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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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銀隼號，載著沉睡的沐曦，悄然轉向宇宙深處。

火凰在地，孤星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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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為她燃盡天下，一個為她隱沒星海。

她的世界裡，誰也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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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隼號靜靜穿越於時空皺摺的幽藍波紋中，像一葉不屬於任何時代的舟，漂泊於歷史的裂縫。艙內光線柔和，宛若星河沉眠。

醫療艙內，沐曦沉睡著。

她的呼吸微弱卻穩定，眉心仍輕蹙，仿若靈魂未曾放下塵世的牽掛。能量罩如同銀色羽翼般輕柔覆於她的身體之上，封印著她激盪的情緒，也隔絕了對驪山那一瞥的餘波。

程熵坐在駕駛艙前，背影與銀隼號的夜色融為一體。

桌上星圖亮著微光，他雙肘支撐額頭，十指緊扣，指節泛白，額角青筋浮現。

腦海中的推演如萬箭齊發——

AI模擬系統不斷反饋：歷史偏移 0.07%、0.3%、1.02%……坍縮。

未來秩序崩潰指數：85%……98%。

他閉上眼，喉結上下滾動，呼吸隱隱急促。

從未如此接近過”愛與毀滅”這樣的選擇題。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低聲開口：”觀星，有沒有第三條路……除了她留下，或帶走？”

觀星沉默一瞬，音色溫和，卻像一記冷刃：

“——焚書坑儒。”

程熵猛然抬頭，眼中閃過震驚與戰慄。

“什麼意思？”他低聲問，聲音近乎顫抖。

觀星冷靜回應：”歷史中，贏政於統一後施行思想清洗，焚書禁言，坑殺儒士。此舉令未來對其定性為暴君。然而——”

一道投影自動浮現，銀河文明發展演化圖震撼人心。

若思想全面控制於戰國末年啟動，未來的分裂、反叛、科技歪化將被提早抑止，文明線有可能產生新的穩定分支。

觀星繼續：”若凰女被視為‘神啟’，推動贏政提前執行意志整合——則歷史將進入第三路徑：精神封鎖態穩場域。”

“但代價是——”

“自由、思想、與記憶。”

程熵沉默很久。

仿佛身處銀河與地獄的交界。

然後他緩緩站起，步履穩重地向醫療艙走去。

他站在沉睡的沐曦面前，看著她安靜的容顏，喃喃道：

“我不會讓妳背負這一切……”

他轉身，對觀星下令：

“模擬與贏政接觸計劃。”

光幕彈出，萬千沙盤鋪展。

程熵嘴角微挑，語氣低沉卻決絕：

“——看來，我要和贏政，好好談一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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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隼號·天人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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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城上空，驟然烏雲遮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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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隼號自星穹深處穿透時空穹頂，艦體銀光映照整座皇城，如橫空出世的神鳥，壓下整個咸陽宮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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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鐘大作，秦軍披甲列陣，鐵鷹銳士、弓弩部隊、連弩車、火箭陣一應俱全，萬箭齊發只待一聲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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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披甲持弓，親率弩軍。

他緊盯銀隼號投下的巨大陰影，拉開弓弦，那枚鋒銳的穿甲箭直指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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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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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垂直銀光自銀隼號腹部落下，光芒貫穿穹頂與地面，仿若天神降臨。

一道身影，自那光中緩緩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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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黑奈米戰鬥服貼合他的軀幹，銀色能量流紋閃爍如星辰，他腳步穩健，每踏一步，周遭氣流便震出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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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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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立於高階之上，眼神如劍：”沐曦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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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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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眉眼暴起，聲如霆震：”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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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箭齊發，數百弩矢呼嘯而至！

但在接近程熵三丈之內，所有箭矢、利刃、破甲鋼矛，全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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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空中瞬碎成塵！

像是被無形屏障撕裂，連氣流都被抽空，場面寂靜得令人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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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隼號艙音響起，程熵的聲音穿透整座咸陽：

“嬴政，你不想要沐曦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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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瞳孔微縮，抬手怒吼：”全軍退下。”

所有秦軍如潮水般跪伏，單膝著地，目送這名銀衣天人走向他們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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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踏前一步，銀靴碾碎青磚，兩人相距不過七尺，卻似隔著一整個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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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玄衣上的金線龍紋在暮色中暗湧，程熵戰衣的星芒紋路則流轉如活物。一個如山嶽峙立，一個似寒刃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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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我要跟你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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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棲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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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圍重兵環列，氣氛繃緊如弦。

嬴政與程熵，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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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額角青筋畔現，怒聲質問：

“你不是說能救她？沐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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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平靜開口，語調卻如千鈞雷霆：

“她已無大礙。”

“但她看見你為她築的火凰，日日痛哭，再這樣下去，她會毀掉自己。”

“我不願她如此痛苦。她現在在沉睡——只因她的眼淚，能淹沒整個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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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一腳踢翻桌案，劍鞘磕地作響，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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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沐曦還給孤！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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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什麼？”程熵冷然打斷，眼神中再無一絲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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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傾天下而來的千軍萬馬，在我眼中——不過是一道徒有聲勢的風景線，連塵土都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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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抬左手，手指一彈，場中震出一道低頻波，震得地磚震顫，牆瓦浮塵。

嬴政試圖拔出太阿劍——但劍身紋絲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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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劇變，瞪著程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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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低聲道：

“我只說一次。”

“我要你保證——未來歷史中，不能有凰女沐曦的任何記載。兩年後，我會將她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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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冷聲一笑，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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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孤不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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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會因歷史因果錯亂，當場煙滅。我也救不了她。”程熵語氣毫無起伏，”兩年後若你不交人，會有下一位時空執行官來執行銷毀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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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死死盯著程熵，劍眉緊蹙，指節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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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這個來自未來的天人，在與他談判，不是為了霸權、技術、利益——

而是為了沐曦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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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嬴政妒意如火般席捲而來。

"你可知兩年的時間不過彈指？"嬴政指節扣在劍柄，青玉扳甲與鞘上玄鳥紋相擊，錚然如刀兵初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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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墨瞳微眯，艦影投下的光痕掠過他半邊面容："但對沐曦而言，足夠耗盡她餘生所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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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止，飄塵都凝在半空。兩人的影子在夕照裡交錯，一者如墨色侵染，一者似水銀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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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沉聲道：

“凰女之名已震天下，如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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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冷冷回答：

“這是你要解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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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間，如刀尖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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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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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嬴政咬牙，一字一頓：

"只要讓沐曦回來……"

"孤，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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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頷首，轉身離去，銀影掠過，未染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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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背後，嬴政的手緩緩按上胸口，指尖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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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

孤要這兩年，勝過千秋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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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隼號·交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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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回到銀隼號，艙內燈光調至最柔和的月白。

沐曦仍靜靜沉睡在睡眠艙中，呼吸細微而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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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她身側，緊緊握住她的手，掌心傳來微弱的體溫。

那一刻，他低下頭，在她額間落下一吻，低語近乎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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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只要妳不再傷心，其他的痛……我來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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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起她，像捧著整個宇宙的軌道核心，步出銀隼號。

艙門甫開，嬴政如猛虎般撲上，一把將沐曦搶入懷中。

他的手臂緊箍，眼神鋒利得幾乎要撕裂程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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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在沉睡，只有我能喚醒她。”

程熵冷靜地開口，眼底卻是難以掩飾的不捨與痛楚。

沐曦被安置在凰棲閣的寢榻上，光凰浮雕倒映在榻角如夢。

程熵跪坐在榻側，握住她的左手，熟練地調整神經同步儀的微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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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掌心貼著她的手腕，動作溫柔得像在和星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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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站在一旁，目光森冷，雖未開口，但一雙手已緊握成拳。

——他看著程熵觸碰沐曦的模樣，心中的妒火幾乎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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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語聲沉靜卻不容置喙：

“再過半刻，沐曦就會醒來。”

“這兩年——若你讓她傷心，讓她流一滴眼淚，我立刻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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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沐曦的手指微微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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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無名指上多了一枚星戒，內嵌著未來文明最高級的奈米能核。

是保命裝置，也是承諾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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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仍在沉睡，程熵站起身，望著她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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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身旁，嬴政已低身坐下，將她攬進懷中，額貼額，低語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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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的腳步終於退後，走出凰棲閣前，回頭看了她最後一眼。

那一眼，凝住了他十年的克制與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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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麼都沒說，只是轉身，靜靜踏入銀隼號的光中。

就在那一刻，咸陽宮上空的銀隼號——無聲地消失了。

彷彿從未存在於這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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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棲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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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沐曦悠悠轉醒。她睜開雙眼，看到面前那雙熟悉的深眸，指尖顫顫地摸上嬴政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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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夢裡……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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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緊緊抱住她，聲音幾近顫抖：“沐曦，妳回來了……不是夢，是孤。”

她怔怔看他，然後猛地撲入他懷中，眼淚洶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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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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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戒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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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棲閣內，侍女為沐曦換下未來奈米服，卻無論如何也取不下她手上的星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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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侍女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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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揮手，冷聲喝退眾人，獨自走近榻邊。沐曦垂眸看著那戒指，奈米流體正靜靜流轉著。她指腹摩挲而過，一滴淚悄然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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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這是程熵的告別，也是他最後的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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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當初溯光號失事，若不是歷史的洪流改變航線，她原已準備好與程熵共赴那場永情花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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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

她的心，已然為嬴政封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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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走近，將她擁入懷中：“沐曦……”

她含淚抱住他，聲音微顫：“王上，我看到了……你為我做的……我都看到了。”

他緩緩抱起她，走向床榻深處。

那是一場穿越千年的重逢，是一場不能再失去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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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隼號·星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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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隼號主控艙內，星圖緩緩旋轉，光幕上的歷史資料與未來預測曲線正在恢復至常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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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坐在銀色座椅上，目光落在凰棲閣的模擬投影上，那裡——他再無立場靠近，也無權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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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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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她留下來……但我不要她痛苦地留下來……”

語氣極輕，像一滴水落入深海，但觀星依然精準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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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沉默後，他下達指令：

“觀星，恢復所有監測與數據收集系統。包括歷史偏移波動、時空干擾指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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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喉頭一緊，才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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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沐曦有難，無論在哪個時空節點，第一時間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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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星的聲音低柔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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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令確認。凰女沐曦之生理狀況、情緒波動、歷史交叉風險——即刻升級為最高優先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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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幕上閃過沐曦的體徵圖譜、秦國戰局預測模型，以及潛在外部干擾源數據模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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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熵收起了所有私人情緒，站起身，仿佛再次穿上了他作為特級監管官的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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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法再牽她的手。

——但他可以守她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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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深處·靜默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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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片烽煙與王權交錯的戰國時代，戰爭、陰謀、預言與驚雷正一波波向沐曦席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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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鳳凰，是神使，是天命之女——卻也是最柔軟的女子，孤身行走在風暴之中。

而在萬光年之外的銀隼號上，程熵的手始終停在那顆”即時躍遷”的紅色按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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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觸發，也未曾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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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選擇了不介入的守護。

——不再奪她於懷，只願她安然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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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一秒鐘的心跳頻率異常，那一絲微弱的情緒錯亂，哪怕跨越數千年光程，觀星都會第一時間傳來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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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早已是他宇宙中最高優先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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