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殿之內,死寂的堅冰終於因為承載了過多的憤怒與屈辱而寸寸碎裂。
那第一個無法忍受這令人發瘋的沉默,或者說,是被龍邪那番血淚控訴徹底點燃了戰魂之火的,正是東首紅金神座之上的御天戰神——龍聖!
只聽「轟隆」一聲悶響,並非來自外界,而是源自龍聖自身!他猛地從那燃燒著永恆烈焰的神座上站起,動作之迅猛,甚至讓他身下的神座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一股肉眼可見的、如同實質般的熾熱氣浪以他為中心轟然擴散,將周圍的空氣瞬間加熱到了恐怖的程度,連光線經過他身旁時都產生了扭曲的波紋。
他不再掩飾,那積蓄已久的、屬於戰神的狂怒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一朝噴發,席捲了整個神殿空間。他周身原本只是流淌的金紅色戰甲,此刻每一片甲葉都在爆發出刺目的火光,無數細小的火焰符文如同活了過來,在他體表瘋狂遊走、碰撞,發出「噼啪」的爆響。他那一頭原本束起的赤金色長髮,此刻也無風自動,根根倒豎,仿佛燃燒的獅鬃,狂放不羈。
「龍——邪——!!」
龍聖的聲音,如同九天之上滾過的萬道驚雷,又像是無數戰鼓同時擂響,充滿了無可匹敵的威嚴與足以撕裂神魂的怒火。這聲音在宏偉的神殿中來回激盪、碰撞,震得那些懸浮在空中的神紋都劇烈搖晃起來,連遠處一直閉目養神的龍冥,那如同雕塑般的身體也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他的目光,如兩道燒紅的烙鐵,死死地釘在殿中央那道黑色的身影上,聲音穿金裂石,質問道:
「你今日擅闖神殿,口出狂言,是決意要挑起七界內戰嗎?!」
他每說一個字,腳下的神晶地面就浮現出一圈細密的、如同蛛網般的赤紅色裂紋,恐怖的高溫甚至讓太古神晶都開始微微熔化。
「還是說,」龍聖的語氣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嘲弄,「你覺得憑你那套來自深淵的所謂『混沌理論』,就能凌駕於我們共同守護了無數紀元的秩序之上?就能推翻由帝皇天神親手奠定的七界法則?!」
他的質問擲地有聲,充滿了站在秩序與傳統立場上的絕對自信和對挑戰者的鄙夷。話音未落,他右手猛地一握,虛空中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吟,一桿巨大無朋、通體赤金、槍尖燃燒著熊熊烈焰的戰槍——御天聖槍,瞬間凝聚成型,被他緊緊握在手中!
「嗡——!」
龍聖手腕一抖,那巨大的御天聖槍隨之發出一聲震顫天地的嗡鳴!槍身之上,無數古老而複雜的烈焰符文驟然亮起,如同被注入了無窮的能量。下一瞬,以槍尖為原點,難以想像的熾烈神火如同決堤的洪流般轟然迸發!
那不是凡火,而是能夠焚燒法則、熔煉空間的戰神之焰!火焰呈現出一種極致璀璨的金紅色,甫一出現,便將周圍數百丈的空間徹底點燃。空氣、光線、甚至連法則絲線都在這恐怖的高溫下扭曲、蒸發。火焰並非雜亂無章地擴散,而是在龍聖的意志操控下,瞬間凝聚成一道高達數十丈、寬達百丈的、由無數咆哮的火焰巨龍和燃燒的戰爭符文組成的巨大火牆!
這道火牆橫亙在龍聖與龍邪之間,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將神殿空間一分為二。火牆之內,烈焰翻騰,龍影咆哮,散發出足以讓任何神祇都感到心驚膽戰的毀滅氣息。火牆之外,則是被映照得一片通紅,連和平上神龍妍座下的藍色光蝶都驚慌地四散飛開,躲避那灼人的熱浪。
龍聖持槍傲立於火牆之後,金紅色的神焰將他襯托得如同執掌毀滅的太陽神。他槍尖斜指龍邪,磅礴的戰意如同風暴般壓迫而去,似乎只要龍邪的回答稍有不敬,那足以焚天煮海的火牆便會立刻吞噬而下!
然而,面對這石破天驚的威勢,面對那幾乎要將自己熔化的恐怖火牆,殿中央的龍邪,卻有了反應。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那雙猩紅的眼眸穿透了熊熊燃燒的火牆,準確無誤地對上了龍聖那雙燃燒著怒火的金瞳。
然後,他笑了。
不是狂笑,不是怒笑,而是一種極度冰冷、極度嘲諷、彷彿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般的——冷笑。
「呵……」
一聲輕笑,如同寒冬臘月裡最刺骨的冰風,輕易地穿透了火牆的熱浪,清晰地傳入每一位神祇的耳中。這笑聲中沒有絲毫的畏懼,只有對眼前這一切的全然漠視,以及一種更深層次的……憐憫?
「內戰?」龍邪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像淬了劇毒的冰錐,輕易刺穿了龍聖那看似堅不可摧的怒火,「若一場內戰,能夠敲碎你們這些高高在上、早已被權力與安逸腐蝕了的神祇腦袋,能夠讓你們重新憶起自己身上所背負的責任與誓言……」
他猩紅的眼眸微微眯起,其中閃爍著危險而瘋狂的光芒:
「那又有何妨?」
平靜的語氣,說出的卻是石破天驚、大逆不道的話語!
這句話,如同一瓢冰水,狠狠潑在了龍聖那熊熊燃燒的怒火之上,非但沒有澆滅,反而激起了更加猛烈的爆炸!
「胡——言——亂——語!!!」
龍聖徹底暴怒了!他發出一聲震動寰宇的咆哮,手中御天聖槍猛然高舉,槍尖直指蒼穹。環繞在他周身的那道巨大火牆,如同被注入了無窮的燃料,瞬間爆發出比之前強烈十倍的光和熱!火焰巨龍仰天長嘯,戰爭符文急速旋轉,整道火牆開始劇烈翻騰、壓縮,化作一道更加凝實、更加恐怖的、彷彿要將整個神殿都焚燬殆盡的滅世洪流,鎖定了龍邪,即將——
吞噬而下!
神殿內的氣氛,在這一刻緊繃到了極點!龍聖已經動了真怒,戰神之火一旦全面爆發,後果不堪設想!和平上神龍妍臉色蒼白,幾乎要忍不住出手。幻・虛空尊神龍妤握著羽扇的手指也微微收緊。
戰火,已然點燃,就在一觸即發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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