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在下雨時 - 第四章：大雨..

時間，彷彿失去了意義。

空間，也變得模糊不清。

我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牆壁前，維持著那個被禁錮的姿勢，站了多久。一分鐘？十分鐘？還是一個小時？

身體是僵硬的，麻木的。後背緊貼著牆壁，那冰冷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卻遠遠及不上心臟傳來的、那種被徹底凍結的寒意。

眼淚，似乎已經流乾了。臉頰上只剩下冰冷的淚痕，和一種火辣辣的刺痛感。嘴唇上，還殘留著被他粗暴啃噬過的、淡淡的血腥味，提醒著我剛才那屈辱的一幕，並非噩夢。

「妳想要的，不就是這個嗎？」

那句話，像一個惡毒的魔咒，不斷地、不斷地在我腦海裡迴盪，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將我殘存的自尊和情感，凌遲得體無完膚。

原來……在他心裡，我就是這樣一個……不堪的存在嗎？

原來，我之前所有的心動，所有的掙扎，所有的勇氣……在他看來，都只是一場……不自量力的、想要攀附權貴的……拙劣表演？

巨大的悲哀和絕望，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我緊緊地包裹住，讓我無法呼吸，也找不到任何掙生的力氣。

我甚至……連恨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剩下的，只有一片……死寂的空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麻木的四肢，才終於恢復了一點點知覺。我像一個被抽空了靈魂的木偶，緩緩地直起身，拖著沉重得如同灌了鉛的雙腿，一步一步地，朝著電梯口走去。

我甚至沒有回七樓去拿我的包包和外套。腦子裡一片混沌，唯一的念頭，就是……離開這裡。立刻，馬上，逃離這個讓我感到窒息、充滿了痛苦和羞辱的地方。

電梯緩緩下降，金屬牆壁映照出我失魂落魄的樣子——頭髮凌亂，臉色蒼白，眼睛紅腫，嘴唇上甚至還帶著一絲不明顯的破口。看起來……可悲又可笑。

走出顧氏集團那扇冰冷的玻璃旋轉門，外面的世界，不知何時，下起了瓢潑大雨。

豆大的雨點，密集地、狠狠地砸在地面上，濺起無數的水花。城市的霓虹燈在雨幕中變得模糊而氤氳，像一幅被水浸透了的、色彩混亂的油畫。晚歸的行人和車輛在雨中匆匆穿梭，沒有人注意到街角這個失魂落魄、如同遊魂般的我。

冰冷的雨水，瞬間澆透了我的全身。從頭髮到衣衫，再到鞋襪，無一倖免。濕透的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帶來刺骨的寒意。但我卻好像……感覺不到冷。

我的身體是麻木的，心也是麻木的。

我就這樣，一步一步地，漫無目的地走在滂沱大雨中。

沒有方向，沒有目標，甚至……沒有意識。

雨水沖刷著我的臉頰，和我的眼淚混在一起，鹹澀的味道在口腔裡蔓延開來。但我已經分不清，那到底是雨水，還是……心碎的滋味。

周遭的一切，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和流動的色塊。汽車的喇叭聲，行人的說話聲，雨水敲打地面的聲音……都像是從另一個遙遠的世界傳來，與我無關。

我的腦海裡，只剩下那個冰冷的吻，和他那句殘酷的話。

「妳想要的，不就是這個嗎？」

像一把鈍刀，一遍又一遍地，在我心上切割著。

為什麼？

顧夜，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就算……就算你不喜歡我，就算你覺得我礙眼，就算你後悔了那個吻……你也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踐踏我的感情，不是嗎？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是因為我不該對你動心？還是因為我不該鼓起勇氣去問那個問題？還是……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出現在你的世界裡？

也許……我真的只是妳生命中一個無關緊要的、甚至讓你感到厭煩的……小插曲？一個你隨手就可以丟棄的玩具？

想到這裡，一股更深的絕望感攫住了我。眼淚，再次無法控制地洶湧而出，卻又瞬間被冰冷的雨水沖刷殆盡。

我就像一個迷了路的孩子，在一個漆黑的、下著暴雨的森林裡，跌跌撞撞地走著。找不到方向，也看不到任何光亮。四周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

雨越下越大，像老天爺也在為我哭泣。

我的腳步越來越沉重，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身體因為寒冷和疲憊而微微顫抖，但我卻好像……連停下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就這樣走著，走著……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

城市的燈火在雨幕中漸漸稀疏，周遭變得越來越安靜。雨水模糊了我的視線，也模糊了我的意識。

我就像一個斷了線的木偶，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漂浮在這場冰冷的大雨中。

也許……就這樣一直走下去，走到世界的盡頭，走到……徹底消失，也挺好的？

至少，那樣……就不會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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