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在下雨時 - 第十章：父親

那次「深潛池約會」之後，我和顧夜之間的關係，進入了一種……更加微妙，也更加……令人心跳加速的階段。

他不再像之前那樣，只是偶爾用曖昧的言語或眼神來試探我、撩撥我。他開始……真正地、以一種「男朋友」（或許還不到，但至少是……正式追求者？）的姿態，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我們會一起吃晚餐。不再是那種充滿了未知和驚嚇的「鴻門宴」，而是……更接近普通情侶的約會。有時候是他公司附近那家需要提前一個月預約的米其林三星，有時候是我家樓下那間不起眼但味道很好的巷口小炒。他似乎……很享受這種反差？或者說，他只是單純地……想和我一起吃飯？

我們會一起看電影。他會記得我不喜歡看恐怖片，卻又對科幻和懸疑片情有獨鍾。他會在電影結束後，一本正經地跟我討論劇情細節，甚至……會因為某個角色的結局而和我爭論不休，像個……普通的大男孩。

我們甚至……會一起去逛夜市。是的，你沒聽錯。那個高高在上的顧氏集團太子爺，竟然會陪我這個平民小女子，去逛擁擠嘈雜、充滿了各種食物香氣（和油煙味）的觀光夜市！他會在我興致勃勃地想要嘗試各種奇奇怪怪的小吃時，微微皺眉，但最終還是……無奈又寵溺地（是我的錯覺嗎？）掏出錢包。他甚至還……在我玩套圈圈屢戰屢敗、氣得快要跺腳時，親自下場，三兩下就幫我套中了一個……看起來就很廉價的絨毛娃娃。

雖然，每一次和他約會，我的心裡依舊充滿了不確定和……一絲絲的恐懼。我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只是又一場更高級、更耗時的遊戲？

但不可否認的是……

在他刻意營造的溫柔和……「正常」的追求攻勢下，我那顆因為他而傷痕累累、好不容易才建立起防備的心，又開始……不受控制地，一點一點地淪陷。

我會因為他一個不經意的微笑而心跳加速。

我會因為他一句無心的關懷而偷偷竊喜。

我會在他偶爾展現出的、不同於以往的脆弱或孩子氣的一面時，感到……莫名的心疼和……想要靠近。

我甚至……開始有點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了手機裡有他的訊息，習慣了生活中偶爾有他的身影，習慣了……空氣中，有他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又心悸的氣息。

一切，似乎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就像所有偶像劇裡演的那樣，霸道總裁愛上平凡小職員，經歷一番波折後，終於……要迎來幸福快樂的結局？

我差點……就要相信了。

直到……李安娜再次約我吃飯。

接到李安娜秘書打來的電話時，我著實愣了一下。李安娜？她約我吃飯？為什麼？

自從上次在「天使之心計劃」的會議上，她以「股東」身份出現，並在茶水間對我說出那番「妳不適合顧夜」的警告之後，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私下的接觸。工作上，她依舊是那個光芒萬丈、專業幹練的國際巨星，對我也只是保持著禮貌的距離。

她突然約我吃飯，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薇薇，妳怎麼了？在想什麼？」顧夜的聲音，將我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我們剛結束一個關於「天使之心計劃」下一階段推廣方案的內部討論會。散會後，他「順路」送我回公司。

「……沒什麼。」我搖搖頭，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他李安娜約我吃飯的事。畢竟……他們關係匪淺。

「是嗎？」他挑眉，顯然不相信我的說辭，「妳的表情可不像『沒什麼』。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麼麻煩了？」他語氣關切地問。

「不是工作……」我咬了咬嘴唇，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是……李安娜小姐，她……她約我明天晚上一起吃飯。」

顧夜握著方向盤的手，似乎……微微頓了一下？但他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太大變化。

「喔？她約妳吃飯？」他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我有些沮喪地說，「她的秘書打來的，只說李小姐想跟我『聊聊』。」

「聊聊？」顧夜的眉頭，終於……不易察覺地蹙了一下。「她有說……聊什麼嗎？」

「沒有。」

車廂裡，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只有引擎平穩的運轉聲。

「那就……去吧。」終於，顧夜開口了，語氣依舊平靜，「既然是安娜約妳，總有她的道理。去聽聽她想說什麼，也好。」

「……嗯。」我點點頭，心裡卻更加不安了。顧夜的反應……太平靜了。平靜得……有些反常。

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甚至……好像早就料到了？

第二天晚上，我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準時到達了李安娜約定的餐廳。

是一家位於七期、裝潢得極其雅緻奢華的頂級法式餐廳。我穿著自己衣櫃裡最「正式」的一件小黑裙，卻依舊感覺自己……和這裡的氛圍格格不入。

侍者引導我穿過幽靜的走廊，來到一個視野絕佳的包間。推開門，我卻……愣住了。

包間裡，不僅有李安娜，還有……顧夜？！

他怎麼也在？！

李安娜約我吃飯，為什麼……他也會出現？！

「薇薇，妳來啦，快坐。」李安娜看到我，臉上露出了那種標準的、屬於大明星的完美笑容，熱情地招呼我坐下。她今天穿著一件設計簡約的白色絲質襯衫，搭配著黑色長褲，頭髮隨意地挽在腦後，看起來……比上次在會議室裡，少了一絲刻意的精緻，卻多了一份……居家的隨意和……說不清的氣勢。

而顧夜，則坐在李安娜身旁。他今天穿著一件深藍色的休閒西裝，沒有打領帶，神情……比昨天更加放鬆，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尤其是在……他看著李安娜的時候。

我的心，像被針扎一樣，密密麻麻地疼了起來。

「顧…顧先生……您怎麼也……」我有些結巴地開口，努力想讓自己聲音聽起來正常。

「剛好和安娜談點事情，就一起了。」顧夜的回答，輕描淡寫，天衣無縫。

我沉默地在他們對面坐下，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多餘的、不合時宜的闖入者。

這頓飯……吃得我食不知味，如坐針氈。

李安娜和顧夜之間的互動，自然而親密。他們聊著一些我聽不太懂的、關於歐洲藝術圈的八卦，聊著他們共同認識的某位導演的新作，聊著……他們在瑞士讀書時的趣事。

他們會因為某個笑點相視而笑，眼神裡充滿了只有彼此才懂的默契。李安娜會自然地幫顧夜夾他喜歡吃的菜，顧夜也會在她說話時，專注地凝視著她，眼底……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和……寵溺？

看著他們之間那種……水潑不進的親密氛圍，我的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原來……這才是他們真正的相處模式嗎？

原來……在他身邊，她可以卸下所有巨星的光環，做回那個……會撒嬌、會依賴的小女人？

而我呢？

在他眼中，或許……真的只是那個……「容易炸毛的貓」？一個……無關緊要的、可以隨意逗弄的……調劑品？

巨大的失落感和……一種被愚弄的憤怒，再次湧上了我的心頭。

就在我快要無法忍受這種令人窒息的氛圍，準備找個藉口提前離席的時候，李安娜……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用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角，然後，抬起頭，看著我，臉上的笑容依舊完美，但眼神裡，卻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銳利。

「林小姐，」她的聲音，溫柔卻清晰，「其實今天請妳來，是有件事情……想跟妳談談。」

來了。戲肉終於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些。「李小姐請說。」

「是關於……阿夜。」李安娜的目光，轉向了身旁的顧夜。那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愛戀，有不捨，有……決絕？

顧夜沒有看她，也沒有看我。他只是……低頭，專注地切著盤子裡的牛排，彷彿……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與他無關。

但他的側臉線條，卻繃得緊緊的。

「林小姐，」李安娜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我，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殘酷的力量，「我想……妳應該也感覺到了，阿夜他……對妳，似乎……有些不一樣？」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

「但是……」她話鋒一轉，眼神變得異常堅定，「有些事情，我想……還是由我來告訴妳，比較合適。」

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

「阿夜的父親，顧董事長，他……」

「他希望妳們分開。」

！！！

顧董事長？！

希望我們……分開？！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像被投入了一顆原子彈，徹底炸開了！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安娜，又下意識地看向顧夜。

他依舊低著頭，沉默地切著牛排，沒有任何反應。彷彿……默認了李安娜的話。

為什麼……

為什麼是顧董事長？

為什麼……他會知道我和顧夜之間的事情？

還有……

為什麼……這件事，是由李安娜，這個……看起來和他關係匪淺的女人，來轉告我？！

顧夜他……他自己呢？！

無數個問號，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

而我的心，也隨著李安娜那句殘酷的宣判，徹底沉入了……冰冷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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