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贏就咬你 - 第二十四章你選的路，就別回頭

空氣中瀰漫著剛才訓練後濃烈的汗味，地墊上的汗漬尚未完全乾透。

煬呈靠著沙發邊緣坐著，毛巾搭在脖子上，低頭喘著氣，額前濕透的紅髮垂著，把眼神藏了一半。

唐曜沒有催促，只是坐在不遠處，不疾不徐地收拾沙袋，偶爾抬眼瞥向他。

桌上的手機亮了一下。

短促的震動聲，在悶熱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

唐曜瞥了一眼螢幕，眼神微微一頓——

訊息上只有一行短短的字：

「你養的小狗打得不錯。不過上次棄權的帳，該清了。」

唐曜盯著螢幕，眼神冷了幾分，像是剛才的壓制戲全數消失，只剩下沉進骨子裡的冷意，他的指節敲了敲手機邊緣，沒回。

煬呈注意到他那瞬間的停頓，眼神一閃，卻什麼都沒說。

過了幾分鐘，煬呈忽然開口。

聲音低啞，帶著一點壓不住的悶氣：

「……地下拳場的事，你那時候怎麼知道我會去？」

唐曜手上的動作微不可察地停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正常，像是早就預料到他會問。

他沒馬上回答，只是慢條斯理地收好沙袋，順手擦了擦額角的汗。

煬呈咬著牙又補了一句，語氣更硬了些：

「又不是你問的，是煬霏……」

他抬起眼，濕透的紅髮黏在眉骨，目光中帶著一股不甘示弱的倔強：

「你怎麼知道我會答應？」

唐曜低下身，單手撐在沙發邊緣，

整個人傾近他，聲音壓得低啞：

「因為我知道，」

「你寧可自己跳下去，也不肯讓人覺得你撐不住。」

他嘴角緩緩勾起，卻沒有絲毫笑意：

「在你眼裡，輸不是最糟的。」

「被當成輸家，才是。」

指尖掠過煬呈額前濕濡的紅髮，彷彿無聲地註解：

「所以不管誰開了門，」

「你都會自己走進去。」

煬呈全身繃緊，連吐出的氣息都帶著一絲破碎。

指節扣著毛巾，青筋繃得發白。

唐曜直起身，走回桌邊，擦了擦手腕上的汗。

聲音不疾不徐地落下：

「不是誰推你去的。」

「是你自己，選的路。」

空氣彷彿被拉扯到極致，悶熱得令人窒息。

煬呈沒有立刻回嘴。

他只是坐在沙發邊緣，脖子上的毛巾微微滑落，手指卻扣得死緊，像是抓著什麼快要碎掉的東西。

額前濕濡的紅髮垂落，黏膩地貼在發燙的皮膚上，一滴汗珠沿著眉骨滑落，澀入眼眶。

他沒有眨眼，也沒有抬手拭去，只是死死盯著前方，視線被濕意模糊，世界彷彿逐漸失焦。

——自己選的。

唐曜的話語仍在耳畔迴盪，如同刺入血肉的倒鉤。

煬呈咬緊牙關，喉嚨緊澀，彷彿哽住了什麼。

他想開口，想駁回，想罵回去，但胸腔中的空氣彷彿凝結成團，吐不出，也嚥不下。

指尖越發用力扣緊，毛巾幾乎被攥成一團。

汗水、悶熱、窒息的情緒混在一起，彷彿有隻無形的手，從內臟深處緩緩攪動。

煬呈低著頭，脖頸線條繃得死緊，連心跳聲都亂得像踩在碎玻璃上，每一下都帶著隱隱作痛。

他沒動。

只能困在自己撐出來的深淵裡，等待下一次爆發的來臨。

唐曜走回來，拿起桌上的乾淨毛巾，隨手丟到他身邊。

「去沖澡。」語氣平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煬呈接住毛巾，頭也不回地站起來，動作沉重而遲緩，像是每一寸力氣都得從骨縫裡硬撐出來。

浴室門「啪」地一聲關上。

客廳只剩下空氣中殘留的濕熱，

和那道，在心臟上緩緩擴散開來的，無聲裂痕。

客廳只剩潮濕未散的汗味，像兩場還沒結束的戰鬥懸在空氣裡。

唐曜慢慢坐回沙發，像是終於給了自己一個呼吸的間隙。

他隨手抽起桌上那本訓練記錄本，封面皺巴巴的，角落還帶著幾道折痕，摸上去有種乾裂的粗糙感。

書頁邊緣還殘留著淡淡的汗味，像是被人一邊喘著氣、一邊死撐著寫下的。

他翻了幾頁，上面是煬呈自己亂七八糟的筆跡，劃掉重寫的地方比完成的還多。

【步伐穩定練習｜失敗3次｜重心偏移】【短勾拳連擊練習｜完成10組｜失誤率3/10】【唐曜的步伐觀察｜左腳推地角度小｜試著模仿未成功】

唐曜指尖輕劃過那行「試著模仿未成功」的字，眼底掠過一絲細微得近乎隱形的情緒。他繼續翻動，但筆記本在下一頁突然中斷——

中間有幾頁被粗暴地撕掉，只剩下毛糙破碎的紙邊，像是某種爆裂過後倉促掩蓋的痕跡。

唐曜靜靜地摩挲著那道缺口，沒有出聲。

只有一個念頭，短促、冷靜，卻像釘子扎進心裡：

撕掉了又怎樣？你還是走到我這裡來了。

他合上筆記本，隨手放回桌上，背脊往沙發深處靠去。，目光落在浴室那扇模糊的毛玻璃門上——

水聲仍在，細碎而綿長，像誰心底還沒熄掉的暗火。

唐曜伸出指尖，緩緩敲著膝蓋，節奏輕微得幾乎聽不見，卻一下一下地逼緊空氣。不像在數時間，更像在等待誰低頭認輸。

他又翻了翻桌上的筆記，指尖掃過那道被撕裂的紙邊，動作極輕。

眼神也淡淡地收緊了些—— 像是默默在記錄，等煬呈自己推開門，走到他面前。

然後，下一場才真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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