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贏就咬你 - 第二十一章一起吃的，不只是早餐

地板上的汗跡還沒乾，空氣像蒸過一輪，連呼吸都帶著熱氣。

煬呈喘得胸口起伏，每一拳落下都像是連自己也要打碎。但隨著心跳逐漸失控，他終於在一個收拳停頓裡撐不住了，低著頭撐膝，手背蹭了蹭額前快滴進眼裡的汗水。

唐曜站在兩步外，看了他幾秒，開口：「到這裡，休息。」

煬呈沒馬上動，像是需要從骨頭縫裡把自己撬出來。他花了好幾秒才直起身，護腕也懶得解，整個人直接坐到地上，背靠著沙發，拉著衣服往臉上一擦。

唐曜彎腰撿起桌上早就準備好的水瓶，丟給他。

煬呈一手接住，拎著瓶子搖了搖，裡面只剩半瓶，他灌了兩口，喉嚨裡發出悶悶的滾動聲，然後扭開瓶蓋，把水直接潑了點在脖子上，像是想把燒起來的體溫壓下去。

唐曜看著他的動作，眉頭輕微一動，隨即轉身走到流理台邊，拉開櫃子翻找起來。

煬呈還靠在沙發底下，側頭看過去，皺眉：「……你幹嘛？」

「找東西吃。」唐曜頭也沒回，「九點了。」

煬呈喉嚨滾了滾，像是才意識到肚子其實早就空得發疼。他拎著水瓶站起來，護腕還掛在手上，一邊走向廚房，一邊低聲嘟囔：

「……我家又沒早餐店。」

「有雞蛋。」唐曜拉開冰箱，掃了一眼，「還有吐司、牛奶，湊一湊能活。」

煬呈站在流理台邊，看著那個自顧自翻冰箱的人，表情又複雜又別扭。他原本想說「滾開不要亂動」，但一想到剛才那通電話，還有唐曜聽著他講完整段尷尬對話的臉——

……他覺得自己現在講什麼都像是示弱。

所以他只是哼了一聲，轉身去拿鍋子。

兩個男人動作都不快，卻各做各的，誰也沒開口提剛才的事。

煬呈打了兩顆蛋進鍋裡，火候控制得有點粗暴，油花一炸，鍋鏟撞到鍋沿，發出一聲脆響。

唐曜則慢慢把吐司擺上烤盤，像是在調整什麼戰術陣型，節奏穩得讓人氣得牙癢。

空氣裡只有煎蛋的滋滋聲和吐司烘烤的嗶嗶聲。

煬呈終於忍不住，眼神帶著不耐掃向唐曜：「……你幹嘛碰我家東西？」

唐曜斜睨他一下，語氣懶懶地補刀：「你家東西本來就擺得跟沒人住一樣。」

煬呈臉一黑，鍋鏟敲鍋的聲音重了兩分。

「再敲，我就當你在撒嬌。」唐曜隨口說，還慢條斯理地翻了個吐司。

煬呈差點把鍋子扣在他頭上，他咬著牙低吼：「誰他媽在——」

但話說到一半，他自己也餓得沒力氣了，只能惡狠狠地把蛋鏟進盤子裡，砰一聲丟到流理台上。

兩份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早餐很快擺上桌——吐司、煎蛋、隨便泡的即溶咖啡，連牛奶都是快要過期的那種。

煬呈撈起叉子，坐下，低著頭開始吃。

唐曜也不客氣，在他對面拉開椅子坐下，動作自然得像這裡是自己家。

幾口食物下肚，空氣中緊繃的氣氛似乎緩和了一絲，但仍像一顆隨時會引爆的雷。

唐曜吃到一半，忽然抬頭看他，語氣淡淡的：

「你早上那通電話——」

煬呈手上的叉子頓住，猛地抬頭，目光兇狠地瞪向唐曜。

「……我沒打算接著講。」唐曜慢悠悠地補了一句，然後低頭繼續吃吐司。

煬呈盯了他好幾秒，牙關繃得死緊，最後才悶悶地吐出一句：

「……吃你的早餐啦。」

唐曜嗯了一聲，沒再逼。

但嘴角那抹難以察覺的笑意，仍舊緩緩浮現，怎麼也藏不住。

煬呈用力咀嚼著吐司，發出粗魯的聲響，他垂著眼，彷彿在跟眼前那份潦草的早餐較勁。

唐曜吃得不急，一邊慢慢嚼，一邊隨手拎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桌面上只剩吃飯的聲音。

過了幾秒，煬呈忽然悶悶地開口，像是隨口又像憋了很久：

「……你平常不是都去外面吃早餐嗎？」

唐曜偏頭看了他一眼，沒立刻接話，像是在等後續。

煬呈咬著吐司，眼神有些彆扭，又補上一句，語氣含糊不清，像是想把話吞回肚子裡：

「……不是、我是說……你煮得蠻熟的……」

唐曜慢悠悠放下杯子，手指輕敲桌面兩下，語氣平靜得過分：

「你怎麼知道我平常去外面吃？」

煬呈的手指一僵。

他想了一秒，咬著牙硬擠出理由：

「……之前比賽集合的時候，有一次……剛好路過，看你在早餐店。」

「三天。」唐曜淡淡說。

煬呈猛地抬頭。

唐曜沒看他，只自顧自補了下去，聲音懶洋洋的，像在閒聊：

「第一天你躲在玻璃門外，裝在滑手機。第二天換到對街，還買了杯奶茶。第三天乾脆坐進店裡，點了一樣的蛋餅加冰紅茶。」

「……你、你早就知道？」

他咬著牙，明知道自己理虧，卻又不想當場被壓到底，只能狠狠戳著吐司洩憤。

「嗯。」唐曜注視著他，嘴角輕輕揚起，「看你吃得那麼專心，就沒趕你走了。」

煬呈臉頰燙得發紅，他撐著桌沿想站起身，卻找不到藉口，最後只能兇狠地瞪視唐曜，像一隻豎起毛的紅毛獵犬。

「……你、你這個變態。」

唐曜微微挑眉，聲音壓得很低，像刻意貼過來一點，淡淡地回敬：

「跟蹤別人三天，現在說別人變態？」

煬呈被堵得一個字也接不上，他咬著牙，臉紅到耳尖，拳頭緊握，像是下一秒就要翻桌。

但他什麼也沒做，只是狠狠把叉子一丟，拉著毛巾就往沙發方向走，背影滿滿寫著「別惹我」。

唐曜靠在椅背上，看著那個炸毛又死撐的背影，懶洋洋補了一句：

「還有，鮪魚蛋餅冰紅茶，不是最營養的早餐。」

煬呈背對著他，肩膀抖了一下，像是被戳到但死不回頭，只拎著毛巾胡亂擦汗，嘴裡悶悶地丟回一句：

「……我喜歡吃不行啊？」

「行啊。」唐曜的聲音像打蛇隨棍上，慢條斯理地補刀，「反正你跟得那麼勤，想吃什麼我都知道了。」

煬呈終於忍不住，一記沙發靠墊朝後砸去。

砰一聲，正中唐曜的手臂。

但唐曜只是偏了偏身，輕鬆接下，連盤子都沒動一下。

他低笑了一聲，把靠墊丟回沙發上，語氣像在哄一隻氣壞了的小狗：

「……好了，吃完休息十分鐘。」

「等下還有下一輪。」

煬呈沒回頭，只是狠狠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扯，整個人窩進沙發角落，耳根紅得像要炸開。

但下一秒，他還是悶悶地伸手，把桌上的吐司和剩下的半杯牛奶也順手拎走了——像是拎著某種奇怪的、不肯認輸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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