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骨流光 - 進來哄哄她

僵持片刻後，東方擎率先垂眸，看向腳下的陣痕與血紋，像是終於失了興致，漫聲道：「罷了，壞了我心情。」

他手中弧刃一翻，只聽一聲悶響，整個法陣仿若受了重擊般猛地震顫，符紋崩碎、煞氣炸裂，骨灰與血紋瞬間被魔氣吞噬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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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轉眼歸於死寂，東方擎收劍入鞘，聲音淡淡：「腌臢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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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挑了挑眉，瞥了東方擎一眼，慢悠悠地開口：「倒是沒想到，你這代教主……確實與上一位不太一樣。」

他懶懶抬眸，眼神帶著幾分打量：「你那位前任，連這種破陣都懶得遮掩，管教不嚴，爛事全攬在你摘花教頭上，倒也沒冤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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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擎沒說話，只冷冷勾了勾唇角，顯然不打算接這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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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也不在意，自顧自地往前走了幾步，聲音輕飄飄落下：「提醒一句，也算不白來——此陣，乃是你們教中那位千紅仙子所布。」

東方擎眼皮微顫，抬眸似笑非笑地看向清和：「流雲劍仙既無證據，我又怎會相信你所說？」

清和隨意掃了他一眼：「愛信不信。」

說罷，清和袖袍一拂，腳下劍光驟起，整個人飄然而起，只留下一片亂瓦飛塵與魔氣殘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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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端之上，清和負手立於劍光之上，掌心藏虛珠泛著微光，珠中景象一片清晰。

——慕瑤與江離正與妖獸周旋，慕瑤揪著袖子喘氣，額前發絲凌亂卻依舊咬牙不退；江離則劍勢凌厲，不動聲色將慕瑤的身後死角擋得分毫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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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目光落在慕瑤凌亂的髮絲上，唇角微勾，在他們順利打敗妖獸後，忽然抬手，將一枚不起眼的小石子彈入珠中，砰的一聲正中慕瑤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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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慕瑤猛地抬頭，氣呼呼捂著額頭，「誰打我？！」

江離劍尖一頓，狐疑地掃了四周一眼：「……你做夢？」

「怎麼可能，疼死我了！」慕瑤嘟囔著轉了兩圈，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仰起臉瞪著虛空，「師尊！是不是你偷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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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虛珠外，清和聞言失笑，聲音帶著愉悅：「還挺敏銳。」

他收了藏虛珠，轉身又消失於天光流雲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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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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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虛珠中，林風習習，霧氣氤氳。

時間一晃，已過去了三個多月，江離正在林子那頭摘靈果，慕瑤則獨自坐在自製營地邊的大樹下，悶悶地抱著膝，盯著樹林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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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清和把他們扔進藏虛珠後，就再也沒現身過，可上次清和明明答應過她，這次會陪她到桃花凋謝的那天，但是現在……

慕瑤拿指尖揪了揪自己的髮梢，忽然覺得有點委屈，低低念了一句：「師尊都騙人……」

她鬱悶地傾身，把臉埋進膝裡，含糊不清地繼續抱怨：「……明明說好要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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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眶微熱，但那股難過的情緒才剛冒頭，又被她強自鎮定地壓了回去。

——江離等等就回來了，她總不能被江離看出來她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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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咬了咬唇，衣角攥得緊緊的，眼眶的熱意終於被她憋了回去，她吸了吸鼻子，抬起頭。

下一秒，一個東西突然從天而降，落進了她的懷裡。

慕瑤嚇了一跳，差點把懷裡的東西給摔了出去：「……什麼呀！」

她拿起懷裡的東西，定睛一看，是一只繡得極為精巧的小兔香囊，柔軟的錦布上用紅線繡著一圈圈花紋，還綴了顆淡紅色的珠子，兔耳微垂，圓滾滾的模樣說不出的討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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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一怔，下意識地抬頭，左右張望，語氣帶了點不確定：「……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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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野靜謐，只有林風穿葉而過，沒有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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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有些茫然，剛想再叫一聲，就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極輕的落地聲。

一道人影不知何時落在林間，聲音懶洋洋地傳來：「我還以為你打算坐在這兒，一直等到那只兔子開口說話。」

慕瑤猛地轉頭，瞪大了眼睛：「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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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正倚在不遠處的樹幹上，神色閒散，手裡還拎著個布包，笑著看向她。

慕瑤立刻蹦起來，徑直跑到他面前，方才的憂鬱瞬間煙消雲散：「你什麼時候來的！」

清和掂了掂手裡的布包，語氣不緊不慢：「你抱著兔子翻來覆去那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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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忍不住露出笑容，一把抱住他的手，抱怨道：「那你怎麼不早說話呀！」

清和低低笑了一聲，然後手一鬆，手裡的布包就這麼落到她懷裡：「拿去，順手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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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連忙接住，低頭翻看，裡面是一堆小巧的精緻物件，有琉璃鴛鴦、白貓擺件，全都做得栩栩如生。

「好可愛！」她驚喜地瞪大眼睛，「師尊去哪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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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掉的。」清和雙手抱臂，慢悠悠說道。

慕瑤輕輕捧起那些小巧的擺件，指尖觸碰到冰涼滑潤的琉璃，還有白貓細緻的紋理，心裡一陣暖意湧上：「……哪有人走在路上能撿到這些的？」

清和挑了挑眉，目光在她驚喜的神色上掃過，低眸輕笑：「那就是人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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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瞧了清和一眼，又愛不釋手地摸了摸那些擺件，才小心翼翼地把東西都收進納戒裡。

然後她抬頭，再度抱住清和的手臂，黏呼呼地撒嬌：「師尊，我們能不能出去了呀？我想師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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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任她抱著，只低頭望著她的髮旋，眼角帶笑。

慕瑤見他沒反應，又晃了晃他的袖子：「我都已經築基二層啦，江離也練氣三層了，而且……」

慕瑤眼珠一轉，嘟起嘴，委屈巴巴地說：「師尊，你都餓了我三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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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就餓壞了？」清和似笑非笑，抬手在她額頭上輕彈一下，「你就這點出息？」

慕瑤被彈得往後仰了仰，又不服氣地繼續晃他的袖子：「沒出息又怎樣嘛，我真的好久、好久沒吃到甜的啦……」

清和被她晃了半晌，才終於慢吞吞地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塞進她懷裡，語氣懶散：「行了，拿去，別晃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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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一愣，下意識接過，懷裡傳來一陣熟悉的甜香，她打開油紙包，發現裡面竟是幾塊粉白相間、還點綴著蜜漬花瓣的——

「……桃花糕？」

糕點還溫著，顯然是剛做不久的，模樣熟悉得很，是她最喜歡的那家鋪子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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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你怎麼知道我想吃這個？」慕瑤猛地抬起頭，雙眼亮晶晶的。

清和偏了下頭看她，隨意一笑：「你想什麼，還能瞞得過我？」

「師尊最好啦！」慕瑤嘴角上揚，握著油紙包的手緊了緊，但還是忍不住問：「那師尊，我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呀？」

清和輕輕抽出袖子，一手在慕瑤頭上摸了摸：「再努努力，往後才不容易被風吹著走。」

語氣懶懶的，像平日裡的玩笑話，但慕瑤卻敏感地察覺到有些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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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眨了眨眼，剛想再問，清和卻已順手將她落下的髮絲拂至耳後，輕輕笑了笑。

下一瞬，他人就像風一樣沒了影，只留一句輕飄飄的話：「慢點吃，別又噎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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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呆站在原地，手裡捧著那紙包點心，餘溫尚存，香氣還在空氣中繞著，心裡卻隱隱有些空虛。

她嘆了口氣，低頭咬了一小口，粉白交錯的桃花糕入口即化，綿軟甜潤，幾乎要融進舌尖。

太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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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繃著的心弦鬆了一下，剛才那股說不上來的不對勁，也很快被糕點的甜味慢慢融化、沖淡。

可咬到第三口時，她忽然頓住了動作，像是被人輕輕敲了一下，腦中浮起一個有些突兀的念頭——

等等，師尊怎麼會知道她想吃桃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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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這幾天打完靈獸累得氣喘吁吁時，只對江離念叨過幾次。

可江離聽完只是冷冷地把懷裡的靈果扔給她，說：「現在只有這個，將就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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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桃花糕，所以——清和到底怎麼知道的？

她看了許久，唇角忍不住一點點翹起，小聲說：「……師尊肯定偷偷聽我說話了。」

那甜味又湧了上來，連同心頭一點點亂動的情緒，一起融進那一口糕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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