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骨流光 - 救贖

魔修胸口破了一個大洞，鮮血從他唇角不斷滴落，但他眼中的猩紅卻越發瘋狂。

「咳……」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手掌緊握著江離插入他心口的長劍，血肉被劍鋒撕裂，骨骼發出喀喀碎裂之聲，劇痛讓他瞳孔痙攣，卻更加狠戾，「你——找死！」

他五指猛然收攏，灰白霧氣在他掌心翻騰，瞬間化作一柄扭曲而鋒利的灰刃，帶著慘烈的殺意，直直朝江離心口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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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看著那股攜帶致命殺意的霧刃越來越近，喉頭泛起腥甜，渾身骨骼都在悲鳴，但他不退，反而緊握劍柄，眼中是壓抑到極限的瘋狂與執拗。

「來啊！」他咬緊牙關，聲音被血水磨得沙啞破碎，卻帶著近乎癲狂的不屈：「就算死，我也要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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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的霧刃幾乎已經碰到他的胸口，那徹骨的冰寒瞬間刺入他的皮肉，江離幾乎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臟被撕裂的感覺。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一道無形的劍氣猛然從他體內爆發而出，猶如驚雷乍現，帶著撕裂天地的霸道氣勢，瞬間掃蕩了面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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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那柄即將貫穿江離心臟的灰霧長刃在劍氣面前寸寸崩裂，如同冰雪消融，連同魔修的身影一起被切割得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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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魔修的瞳孔驟然放大，聲音中帶著不可置信與絕望，他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便被那霸道無匹的劍意貫穿，身軀瞬間化為漫天血霧，連神魂都來不及逃出，便徹底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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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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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整個空間瞬間寂靜，只剩劍氣餘韻在空氣中嗡嗡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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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感覺到那股強大又熟悉的劍意在自己體內回蕩片刻，如同一片雲霧輕飄飄地掠過，又迅速散去。

這股劍意，是——

他胸口劇烈起伏，身體顫抖著半跪在地，用染血的劍勉強撐住自己，腦海中一片空白：「師……尊……」

話音剛落，他的視線猛然一黑，整個人徹底栽倒在染血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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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

他最後聽見的是慕瑤帶著哭腔的急切呼喊，以及她踉蹌著撲向自己的凌亂腳步聲，隨後便是徹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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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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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死亡，藏虛珠空間不攻自破，慕瑤眼前一陣扭曲，轉眼回到了藏劍派山腳下。

她顫抖著手，從衣衫裡迅速摸出傳訊玉符，這回終於不像在藏虛珠時一般，怎麼注入靈力都沒有反應。

她一手半抱著倒在地上的江離，手上的血全蹭到了傳訊玉符上，在玉符亮起的那一刻，她哽咽著開口：「師尊……」

另一邊半晌無聲，慕瑤咬著唇，低頭看看手裡的玉符，把它在衣裙上蹭了蹭，又繼續開口：「師尊，江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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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剛說到一半，身後帶著涼意的衣袂輕聲拂過耳側，熟悉的氣息已然近在咫尺。

慕瑤猛地回頭，撞入一片白色衣角。

清和站在她身後，垂眸看著她，視線掃過她滿身血污、傷痕累累的模樣，又轉而看向她懷裡已經昏迷不醒的江離。

他指尖微微一動，淡色靈力如水波般蔓延而出，輕輕掃過江離的身體，又將他穩穩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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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抬頭看著清和，聲音又低又啞：「師尊……」

遲來的委屈湧上心頭，熱意在眼眶打轉，慕瑤吸了吸鼻子，眼眶漸漸紅了：「你快救救江離……」

清和俯身，伸手用指腹輕輕擦去她臉上的血跡和淚水：「嗯，師尊在。」

他頓了頓，放輕了語氣：「……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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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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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是一片沉默的黑暗，黑暗裡什麼也沒有，睜眼和閉眼都是同樣的景色，讓人幾乎懷疑……這還是人間嗎？或者只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獄？

她睜著眼，或者根本沒有睜眼，耳邊只能聽見有人在低語著——

「說出來，你就解脫了。」

「那個東西，究竟在哪裡？」

「說啊，你為什麼不說？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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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的疼痛在指尖蔓延開，她卻連發出叫聲的力氣都沒有，她無法動彈、無法發聲，只能任由那股尖銳的疼意一路蔓延到身上。

鑽心刺骨，無法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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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做的，只有……閉上眼睛。

如同過往每個反覆度過的日子，任由黑暗吞沒自己，任由劇痛緩緩將自己包圍，再次陷入無邊的昏迷中。

可是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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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一束光映在眼皮上時，她被刺得反射性顫抖了一下，一點點睜開眼睛。

混亂的光斑在她眼前不定的閃爍，比視野更先恢復的，是她的聽覺。

她聽見一道清越的聲音，悠悠響起。

「嗯？怎麼還有個小姑娘……」

聲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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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用盡了力氣，才終於在一片光斑之中，分辨出那人的影子。

那是一個一身白衣的男人。

他的臉如此模糊，雙眼卻亮如星子，連同整座昏暗的地獄，似乎也因他的到來而迎來了光。

那男人低頭看著她，眼底神色莫辨，一閃而逝的似乎是——憐憫。

他可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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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手上的劍比流光還閃爍，此刻卻輕輕垂在地面，他看著她，久久未動，沉默不語。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又像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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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最終沉默的舉起劍，鋒利的劍意在一剎那如流雲那般溫柔，劍鋒逐漸靠近了她，帶著他低柔的嗓音。

「……很快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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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惚間意識到，漫長如地獄般的折磨終於要結束了。

可在劍意迫近的那一瞬間，強烈的不甘湧上心頭。

——她不想就這麼死去。

她不想……

她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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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不知從何處來的力量，她伸出近乎麻木的手，拉住了那男人的袖子。

那甚至不能算得上是拉扯，微弱得從雪白衣袖上輕輕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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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卻停了下來。

他俯身看著她的眼睛，她不知道他從中看見了什麼，卻感覺那股劍意漸漸收斂，隨後聽見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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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噹。

束縛著她無數個日夜的鐵鍊被一刀劃開，她被人抱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暖得像是一個遲來的救贖，暖得她眼眶不自覺泛起淚意，滑過臉龐帶起刺骨的疼意。

男人指尖微涼，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語氣很輕：「……別怕。」

鐵鍊垂落地面，發出一聲冰冷的撞擊，像是為某種過往畫下了終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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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抱得更緊，血腥氣混著潮濕霉味在身後漸漸遠去，外面的光線愈發明亮，隨著他跨出最後一級台階，灼目的陽光洒在他雪白的衣袖上。

光芒刺得她幾乎睜不開眼，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微弱而混亂，像是被陽光驚醒的蟲鳴，在死寂的胸腔裡回蕩。

那雙抱著她的手臂很穩，步伐沉著，每一步都讓她離那無邊的黑暗更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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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的意識斷斷續續，模糊間只記得那道衣袖在陽光下染了一片暗紅，血痕沿著衣袖的褶皺蔓延，鮮明得像是灼進了她的視線。

她本能地想縮緊手指，卻發現自己已經虛弱到連抓住他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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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漸漸變得清新，風聲在耳畔掠過，帶來鳥鳴與草木的清香。

她喉間刺痛，想要開口，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能用渾濁的視線茫然地看著他那張近在咫尺的側臉。

「別放棄。」男人腳步不停，衣袂在光影中飄動，語氣平淡得彷彿只是在說一句小事：「有我在，就能活。」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KNjf3l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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