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今天又被鬼纏了 - 第十五章

我的兒子來認屍時眼神麻木。

他不相信我會心臟病發，卻沒有證據。

他不是那種會為父親討公道的人。

或者說，他沒那個本事。

我以為至少會有個追查，有個調查報告，哪怕是草草了事的樣子也好。

但什麼都沒有。

主管讓人把監控刪了，報告只寫了四個字：「自然死亡」。

我的保險金不到三萬，連喪葬費都不夠。

我走得太不值了。

我死後沒能離開。

大概是電流留在我體內的殘留，或者是我心裡那口氣一直堵著，放不下，也走不掉。

我在電梯廳徘徊，時而跑去監控室看著那排螢幕，時而窩在樓梯口發呆。

有時也試著跟值班的保安打個招呼，但他們只會打個寒顫，罵一聲「見鬼了」，然後拔腿就跑。

我不是來嚇人的。

我只是想知道這場死亡有沒有人在意過。

夜晚變得比以前還要長。

公司換了人，監控換了品牌，牆上的插座終於換新了。

但我的名字被從系統中抹去，工號變成空白，再沒有人記得王剛。

直到某一天，有人闖進了那個早就該被遺忘的監控室。

他穿著黑衣，提著劍，眉目凌厲。

他的眼睛能看見我。

他叫牧雲野。

我看見他用一面銅鏡掃過整個大樓，那鏡子裡映出我焦黑的臉和扭曲的手。

我想躲可躲不掉。

他走到我面前，只問了一句：「你是誰？」

我啞著嗓子開口：「王剛，夜班保安，電死的。」

他點點頭，從腰間抽出一張符紙，貼在我額頭。

那張紙把我鎮得動彈不得，可我不恨他。

因為他是第一個聽我說完的人。

我被他收進布袋裡，裡面很擠，還有幾個比我年輕的小鬼。

其中一個叫小安，他說他是倉庫工人，被機器壓死了。

還有個叫老張的，說是被電線燒死的搬運工。

他們的故事和我一樣，死得不值，死得沒人記得。

我們一路被帶去總裁辦公室。

那是我生前從沒踏足過的地方。

桌面乾淨得像鏡子，空氣裡有消毒水的味道。

那位總裁就坐在那兒，目光清冷，話不多，嫌棄鬼髒，連我冒出一絲怨氣都能讓他眉頭一皺。

但他打了電話，冷聲說：「查七年前夜班保安王剛的死因。」

我記得那通電話的語氣，不像是虛情假意的追查，而像是他真的要把這筆賬一條條算清。

調查開始了。

他們翻出老檔案，找出原始電路維修申請，還查到我死前幾天曾三次報修，卻被主管壓下。

電線早就老化，是安全部經費被挪用，才遲遲未修。

我的死，被定為「過失致死，管理疏失」，公司給我兒子補發了賠償，還為我補辦了遲來的追悼會。

我沒能參加，但我知道有那麼一刻，會議室裡掛著我的照片，螢幕上寫著我的名字。

我沒有再哭。

牧雲野問我，冤清了嗎？

我點頭。

他取出最後一張符紙，輕聲唸著我聽不懂的咒語。

我的身影逐漸變輕，變淡。

我看見陸景行皺著眉，說：「這幾天都快成靈異辦公室了。」

我想笑。

這人看似冷酷，其實比誰都記仇，也比誰都講理。

我能走了。

我的故事沒有驚天動地，也沒有大仇得報。

我只是想讓人知道，王剛曾努力地守著每一夜的安寧。

哪怕最後的夜是用命換來的。

如果有人記得我，那就足夠了。

這樣我就不算白活過。

也不算白死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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