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今天又被鬼纏了 -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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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小安，全名余子安，是陸氏集團倉庫的一名夜班工人。

如果不是那場意外，我現在大概還是那個每天拖著疲憊身體、穿著舊工作服在灰暗貨架間來回搬運的人。

雖然生活清苦，工資不高，但我還算知足。

只要有口飯吃，不被人趕走，就是好日子。

我從小就沒什麼親人，也沒讀過多少書。

十六歲那年靠著村裡老人的介紹來到城裡。

從小工做起，最後在陸氏這樣的大公司混了個穩定夜班。

大家都說陸氏規矩嚴，出錯一次就沒下次。

但我不怕，因為我從不偷懶，也從不耍滑頭。

我相信只要肯幹就能活下去。

可就是在某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夜晚，我的命沒了。

那天晚上倉庫的壞機器又開始運作。

那台機器早就該修了，但工頭說預算不夠，讓我們湊合著用。

其實我們心裡都知道他是把維修費拿去賭錢了。

但沒人敢說，怕丟飯碗。

我一直記得那個聲音，機器運轉時發出的「嘎吱嘎吱」聲，像生鏽的鋸子，磨在人的神經上。

我把一箱資料推進去，才剛轉身就聽見一聲怪響。

機器砸了下來，鐵臂失控，在昏黃的燈光下像惡獸一樣撲過來。

我沒能逃開。

疼痛只持續了一瞬，很快我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只覺得一片黑，冷，孤單得可怕。

後來我才知道他們說是我操作不當才導致機器失控。

工頭假惺惺地在會議上低頭道歉，公司象徵性地給了兩萬塊慰問金。

沒有人提那台機器早該報廢，沒人提那段缺失的維修紀錄。

我的屍體被簡單裝殮，沒有人為我立碑。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HbrgrThK

我連個名字都沒留下來，我成了鬼。

一開始我不知道自己死了，只覺得為什麼每個人都看不到我。

我站在機器殘骸邊大聲呼救，可無人回應。

我試著搖醒那些熟悉的同事，他們只是抱怨風太大，然後縮起肩膀匆匆走開。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我的怨氣一點點積累。

我從不想害人，可我太孤單了。

我不知道該去哪裡，也不記得自己到底為什麼還停留在這個世界。

我不懂那些高深的鬼術，我只是在夜裡無聲哭泣，在空蕩蕩的倉庫裡來回徘徊。

直到那天我遇見了牧雲野。

他一身黑衣，提著桃木劍，站在我曾死去的地方。

他的眼神冷得像深山裡的寒水，卻在聽我講述時默默點了點頭。

那一刻，我才第一次有種「我還是個人」的錯覺。

他沒有責怪我纏著人，更沒有驅逐我。

他只是問我一句：「你想報仇嗎？」

我沒答，我不想害人。

我只是想有人知道那天晚上我多麼害怕。

我只是想有人記得有個叫小安的工人曾經努力地活過。

跟他一起來的還有陸景行，陸總。

說實話，我以前從沒見過他。

對我們這種底層員工來說，總裁是像神一樣遙不可及的存在。

他乾淨、嚴謹、冷峻，連地毯上多一根頭髮都要暴跳如雷。

我一度以為他根本不會理會我這種「無名小鬼」。

可當他從手機那頭冷冷地說出：「查五年前倉庫工人小安的死因，馬上」，我感覺到我的聲音終於被聽見了。

那些年來的孤魂野鬼生涯像一場無盡的夜，而他的這句話就像一道亮光，刺破了漫長的黑。

之後我聽說那個工頭被揪出來了。

那些被吞掉的賠償金、偽造的報告、壓下的真相全都被翻了出來。

他被帶去接受審查，聲譽掃地。

我應該高興吧？我是高興的。

可當我真的要離開的時候，我心裡卻泛起一絲不捨。

不是對這個世界，而是對那兩個人。

一個總是嫌我髒卻還是幫我說話的總裁，一個面冷心熱、替我們渡魂的天師。

牧雲野為我念咒時，我看到陸景行站在一旁，板著臉說：「別讓這鬼再哭了，地毯又要換。」

我忍不住笑了，那是我第一次在死後露出微笑。

我對牧雲野說：「謝謝你。」

他只是輕聲說：「走吧。」

我飄起來，變輕，變透明。

最後一眼望見的是那間再熟悉不過的倉庫，那片我流血的地板如今已經換上新的磁磚。

我知道我再也不會回來了。

如果這個世界真有輪迴，我希望下輩子能投個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貴，只求活得乾淨、堂堂正正。

也希望像我這樣的冤魂不再那麼多。

如果還有人聽見我留下的聲音，請記得這個世界上曾有個叫小安的夜班工人死得悄無聲息，但最終還是有人為他說了句話。

而有這一句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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