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雁街8號——單身女子公寓 - 2. 只喝無糖無奶咖啡的人

鐺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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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門鈴聲響起，一名穿著淡粉色雪紡上衣、黑色長褲和白色球鞋的女子步入咖啡店。她的咖啡色微捲的頭髮剛好垂至肩膀，步伐俐落，臉上帶著一種既專注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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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你好，請問⋯⋯」年輕的男店員有禮地向客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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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ericano，中杯。」女生搶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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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加點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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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信用卡。」她再次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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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請問小姐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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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E、M、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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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請到旁邊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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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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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過了上班繁忙時間，店內依舊人聲鼎沸。Emma站在領取區前，排在數名客人之後。店裡飄散著咖啡香，義式咖啡機運轉聲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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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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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運作的聲音，香濃的咖啡香氣洋溢在空中。Emma深呼吸一口氣，享受這被咖啡包圍的舒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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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滋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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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奶泡的聲音，從刺耳的高頻慢慢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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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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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出蒸氣棒殘留的奶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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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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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師輕敲金屬鋼杯，熟練地將加熱的牛奶倒入杯中，然後再將奶泡倒上。蓋上蓋子，套上隔熱紙套。再將咖啡將有名字的一面轉向客人，然後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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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n！」他叫喊客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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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穿西裝的男子，匆忙把手機收起，快步走到桌前拿起咖啡，轉身離開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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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的聲音此起彼落，櫃檯的店員與客人對話、咖啡機運轉的聲音、打發奶泡的聲音、金屬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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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以為咖啡店是一個悠閒寧靜的地方，適合靜下來看看書、聊聊天，充滿著文藝氣色。但Emma知道，這不過是一種浪漫化的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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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America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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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前一步，拿起那杯標註自己名字的咖啡，一語不發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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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只會點不加奶不加糖咖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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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咖啡、Americano、Long Black、齋啡，製作上當然會有不同的地方，但這全都是不加奶和糖的咖啡，也是她現在會點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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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人總是覺得她很奇怪，這般苦的東西都能放進口裏，何必要自己難受。真正讓她著迷的是那種不加修飾味道，就像現實，不加糖衣。而且咖啡擁有的不只有苦，還有果酸和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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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認為她不懂咖啡配上牛奶的乳脂方可以帶出順滑的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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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爭辯，只是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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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她不是完全抗拒甜食。她非常喜愛甜點，即使甜點中充滿糖份，她也沒有問題。只是她有輕微乳糖不耐症，有時候喝完牛奶肚子會不舒服，為了不影響工作效率，她寧可選擇純黑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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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Emma不是一開始就這樣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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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她也不能接受咖啡的苦味，她不懂大人為何要喝咖啡。但慢慢長大就開始懂得咖啡這種大人才會懂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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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接觸咖啡是中學的時候。上完課，還要趕去補習班，精神不夠的她不時會在課堂打盹。為了提起精神就開始慢慢接觸咖啡，有時候在便利店買罐裝三合一咖啡喝。有了咖啡因的幫忙，她就不會再上課時睡覺。當時的她不懂得甚麼是好喝不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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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她就明白了為何大人們都喜歡早上喝咖啡——為的是清醒，為了迎戰每一個平凡又疲累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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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學，跟著同學到咖啡店做功課、聊天，開始接觸到現場製作的咖啡。咖啡店的氛圍下，慢慢覺得喝咖啡是品味，是一種優閒放鬆的感覺。戀愛後，更常與男友流連於不同的咖啡店，從午後坐到天黑，咖啡從熱變涼，也不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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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她就明白了為何大家都忽然喜歡上喝咖啡，為的是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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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開始喝上無奶無糖咖啡就在正式出來工作開始。一杯讓自己投入工作的飲品，從平常的模樣切換到工作模式，某程度上喝咖啡是一種上班的儀式，把生活裏的情緒抽離，進入專業、冷靜、理性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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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拿著熱騰騰的Americano，走進商業區，步伐穩健。她的穿著、氣場，加上一杯黑咖啡，與這座城市的步調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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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咖啡的她走出電梯，推開玻璃門走進白色為主調裝潢的婚紗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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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你來就好了。你幫我看看哪一件婚紗好？」一位穿著白色婚紗，站在圓形台階上的女士，一臉期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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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角瞥見坐在沙發上的準新郎已經昏昏欲睡。她快步走過去，擋在他與未婚妻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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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星期有件新來的一字領配法式刺繡的，應該挺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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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婚紗店店員點點頭，馬上轉身將她剛說的婚紗找出來，替新娘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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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彎下腰輕拍新郎肩膀，「醒醒，幸好你太太沒看到你這樣，不然又要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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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你來了。她都挑了快兩個小時，悶死啦。」新郎揉揉眼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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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人一次，當然要選最好。現在才選婚紗，還有晚裝和裙跨要選。你這個新郎，今天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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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一臉不願意，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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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這樣，我們趁這段時間處理賓客座位表。你不至於太無聊，還可以替她減輕壓力。等她知道你幫她搞定最煩的事情，肯定會感動得要命。」Emma向新郎打眼色，然後從手袋取出平板電腦、賓客名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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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新郎一不情願，但還是坐直了身體，和Emma一起處理婚禮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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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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