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後一頁寫下愛 - 宛如一場夢-2

「妳……妳是……陳亭瑜？」

「對，就是我。」

「不、不可能……妳不是去年夏天的時候就已經……」

見到眼前的場景，早已埋藏於腦後的回憶，再度湧上心頭。

還記得那是去年暑假，返校打掃的時候，就在我們班回到教室集合之際，班導突然一臉嚴肅地走進來。

『陳亭瑜同學，昨晚不幸遭逢車禍，就在剛剛……她的家長傳來了她離世的消息……』

關上教室門的那一刻，老師顫抖地說出了驚人的事情。

剎那間，全班陷入一片靜默，就連先前還在興奮地分享暑假回憶的學生，此刻也緊閉雙唇、彼此面面相覷。

毫無疑問地，當時那件事是確實發生的。

所以，陳亭瑜現在不可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對啊，沒錯，我在那時候就已經死了。」

她若無其事地說著可怕的事情。

此時此刻，先前同學們聽似玩笑的談話，清晰地浮現在我腦中。

「那、那妳的意思是……妳是幽靈……？」

我不知所措到連話都說不清楚，雙手止不住地顫抖，感覺有股寒意順著背脊攀爬上腦袋。全身因恐懼而微微發麻，我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

見到我的反應，「陳亭瑜」頓了一下，接著語帶歉意地開口。

「抱歉啊，這麼突然，似乎嚇到你了。不過，我說的都是真的喔，我真的是陳亭瑜。你要把我稱做幽靈的話……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

「這、這不可能！」

這聽起來就像個天大的玩笑。人死後魂魄回遺留在世界上什麼的……又不是童話故事，在現實生活中，這根本不可能發生。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但……我現在就在這裡，就在你面前跟你說話。」

「這不可能！」

不管她怎麼解釋，我依舊強力地辯駁，希望藉此維持自己的理智。

「對了，這一定是夢，我只是在做夢對吧？」

我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

好痛……

沒想到……竟然有痛感……

也就是說……這裡的確是現實世界……

那麼，她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遇到幽靈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孤獨慣了，對大部分的事情都覺得無感，證實自己正身處現實後，過了一會兒，我就莫名其妙地接受了眼前的情況。

我深吸一口氣，將剩餘的恐懼排出體外，然後開口向陳亭瑜拋出疑惑。

「既然妳說的都是真的，那為什麼妳的魂魄會留在世上？或者說，會什麼妳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她揚起頭盯著天空思索了幾秒，然後又將目光移回我身上。

「關於你的第一個問題，我想大概是因為我還有一些心願想要完成。至於第二個問題，其實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或許跟我的死亡時間有關吧。」

「死亡時間？」

「對啊，就像你剛剛說的，我是在去年暑假出車禍死掉的，所以才會在同是暑假的這個時候『死而復生』吧。」

「是這樣嗎……不過，為什麼是我？」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為什麼偏偏是我遇到妳，而不是別人？」

「因為你把它撿起來了啊，我的心願記事本。」

說著，陳亭瑜伸出手指向我手中的筆記本，同時露出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彷彿在無聲地吐嘲：「這不是很簡單的問題嗎？」

「妳說的是這本筆記本嗎？」

「對，沒錯。不過，這不是筆記本喔，它是記事本。」

「記事本？它怎麼看都像是筆記本吧？」

「不是喔，它是記事本喔。你看，它的大小只有一個手掌那麼大，如果是筆記本的話應該會更大才對。」

「是這樣嗎……啊，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注意到話題漸漸偏離正軌，我趕緊踩下煞車。

「既然妳說我會看得到妳，是因為我把這本……記事本撿起來了，那只要我把它還給妳，應該一切都會恢復原狀了吧？」

雖然這種想法聽起來很不負責任，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念頭是出自我的真心。畢竟，我實在不太想跟外人牽扯上什麼緊密的關係。

尤其是她這種光鮮亮麗的人……

「不行喔。」

陳亭瑜毫不猶豫地否決了我的小心思。

「因為你是第一個把它撿起來的人，換句話說，我和你之間已經建立起連繫了，所以現在只有你能夠看得到我、和我說話，如果你把這本記事本還給我、把它丟掉，對下一個撿起來的人來說，它就真的只是一本普通的記事本了。」

「妳的意思是說，就算有下一個人把它撿起來，他也無法和妳互動嗎？」

「對，就是這樣。」

「然後……妳的心願或許就永遠無法實現？」

「嗯……」

我一向不善於接觸他人，理所當然地，也不擅長去猜測別人的想法。這或許是我會錯意了也說不定，但總感覺……她的表情好像隱隱透露出一絲失落。

看到她這副表情，我感覺有股念頭在心中浮現，我不清楚它源自於何種情感，或許是同情，也可能是憐憫。總之，我想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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