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後一頁寫下愛 - 逐漸靠近的她-3

按照地圖上的導覽路線走了幾分鐘後，我們便抵達了下一個展區——企鵝區。

這裡的布局與方才的魚類觀賞區略微不同，不再是一個個巨大水族箱組合而成的空間，而是以一個體積更驚人的水族箱取而代之。說是用玻璃製成的小房間也不為過。

我和陳亭瑜站在大得令人嘆為觀止的玻璃箱前，彼此都沒有說話，目不轉睛地盯著眷養在內的生物看。

映入眼簾的，是一隻隻背部佈滿黑色羽毛，肚子上一整片純白如雪的企鵝。

有幾隻正望著天邊發呆；有的正躺在透白的冰晶上，享受寒氣帶來的舒爽；也有的直盯著圍繞在旁的來客，彷彿在問「這群人到底在看什麼？」

還有幾隻身高大約只有成年企鵝的一半，羽毛呈現灰色的幼年企鵝，在成年企鵝的帶領下，左搖右擺地緩緩前行。

眼中盡是如此可愛的生物，就連我也不自覺地深陷其中，目光久久無法挪開。

周遭的人似乎也是如此，大家都興致勃勃地盯著眼前的玻璃箱。也能看到不少人，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拍照留念。

直到陳亭瑜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回過神。

「怎麼了嗎？」

「快點快點，你快看那裡！」

她一邊興奮地說著，一邊伸出手指向玻璃箱的另一側，還不停用手輕拍我的肩膀，似乎是急迫地想讓我看什麼不容錯過的精采瞬間。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移動視線。

位於我們站的位置的另一側，有個工作人員正手戴黃色矽膠手套，提著一個白色塑膠桶站在企鵝群中間。

只見他從桶中抓了一條看起來像是秋刀魚的生物，接著，他將其遞到最靠近自身的企鵝面前。下一刻，那隻企鵝張開尖尖的嘴喙，咬住眼前的秋刀魚，將其吞食下肚。

站在一旁的其他企鵝，也都爭先恐後地向工作人員伸出嘴喙、索要食物。

「你看，牠們在吃東西欸，很可愛對吧！很可愛對吧！」

陳亭瑜雙眼放光，語氣高亢地在我耳邊呼喊。

诶！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看到突然變得躁動的陳亭瑜，我不禁愣了一下。

不過，仔細想想也對。畢竟她剛剛也說，自己是被花園鰻的可愛吸引，所以才看得那麼入迷嘛。

「嗯，的確很可愛。」

為了不被周遭的人群聽到，我刻意壓低聲音回應她。

似乎是因為我的認同而感到開心，陳亭瑜瞇起眼、勾起嘴角，向我展露出無比甜美的笑容。

我的視線不自覺地停留在她那抹微笑上。

直勾勾地盯著她看了幾秒後，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撇開頭。

剛剛，好像有一瞬間……我的心跳猛然加速了一下……

應該……是我的錯覺吧……

「你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撇開頭？」

陳亭瑜探過身來詢問。

她突如其來的提問讓我措手不及，一時想不到該如何作答，只好隨便在腦中抓了個話題拋出。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妳真的很喜歡可愛的動物呢。剛剛在花園鰻那邊也是，妳專心到連我叫妳都沒有聽到。」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為什麼想這種事情要撇過頭去？」

「……就……我也沒有把頭撇過去，只是……剛好我的頭歪了一點而已……」

聽完我略嫌無力的辯駁後，陳亭瑜思索了幾秒，接著露出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看向我。

「真的啦！」

像是要掩蓋心虛的犯人一般，我不自覺地拉高音量。

接著，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我趕緊抬起頭環顧四周，幸好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企鵝上，再加上我們兩人站在靠近角落的位置，並沒有人帶著疑惑的眼神看向我這邊。

「所以……我說的是真的……」

我再次重複先前的發言，只不過，這次的音量明顯小了許多，也不知道是因為怕被人聽見，還是明白自己的說詞毫無可信度。

「這樣啊，抱歉，是我多嘴了。」

聽到我再一次的辯解，陳亭瑜收回先前猜疑的眼神，低聲向我道歉。

「不、不是這樣的，妳不需要道歉，妳又沒有做錯什麼。」

「可是……我讓你不高興了不是嗎？這樣……你就會討厭我……不是嗎？」

她支支吾吾的自責，讓我一時無言以對。

我剛剛並沒有在生氣，當然，也沒有感到不高興，只是純粹有點心急了而已。

所以，她這樣低聲下氣地檢討自己，反而讓我感到有點內疚。

但最讓我訝異的，是她接在後面的那句話。

『你就會討厭我……』

我很好奇，她為什麼會覺得我會討厭她，應該說，我想不透她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

她這樣說，就好像很害怕被別人討厭一樣……

不過，這種時候，想再多似乎都毫無意義。再多的藉口也於事無補，真誠地道歉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沒有，我只是……抱歉，我剛剛說話有點太激動了。不過，我沒有不高興，當然，也不會因此而討厭妳。」

「真的……是這樣嗎……？」

「嗯，我對眼前的企鵝發誓。」

我假裝嚴肅地看著眼前的企鵝，說出連自己都覺得無俚頭的話。

陳亭瑜「噗嗤」一聲輕笑出來。

「呵呵呵，為什麼是對企鵝，正常來說，不是應該都是對神明發誓嗎？」

「因為妳不是喜歡企鵝嗎？」

「是這樣沒錯啦，但也沒有像你這樣說的吧。」

「但這樣說，妳不是會比較開心嗎？」

交談到此，陳亭瑜明顯停頓了幾秒。

「所以……你是為了哄我開心？」

聽到她的反問，我也不禁愣了一下。

我……難道是因為怕她難過，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嗎？

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了——顧慮別人的感受什麼的。

我向著陳亭瑜輕輕點了點頭。

「嗯，總不能讓妳哭喪著臉走出展館吧，畢竟，這樣可沒辦法好好地完成妳的心願。」

「這樣啊。」

陳亭瑜微微一笑，似乎是接受了我的說詞。

「不過啊，關於你剛剛的問題——」

「剛剛的問題？」

「就是剛剛那個『我很喜歡可愛的動物』的問題。」

原來是在說那個啊！

「我的確是對可愛的動物沒什麼抵抗力，但是，我會看花園鰻看得那麼入迷，是因為不太一樣的原因。當然，牠們很可愛也是其中之一啦。」

不太一樣的原因？什麼意思？——我剛想這麼問，卻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響，打斷我的思緒。

很顯然，這陣象徵食慾的聲響，不可能來自於陳亭瑜。

這時我才想起，我又是沒吃早餐就出門了。

「你肚子餓啦？」

我不太好意思地點點頭。

「你又沒吃早餐？」

「诶！妳怎麼知道？」

「你上次不是也沒吃早餐嗎？所以我才想說這次是不是也一樣。」

「話說，這次也是因為睡過頭嗎？」

「不是，只是……因為習慣了。」

「習慣不吃早餐？」

我小聲地應和陳亭瑜的提問，畢竟，這可不是什麼光鮮亮麗的好習慣。而且，我也不太願意提起這方面的事……

「那我們就先去吃飯吧，像那些企鵝一樣！」

語帶欣喜地說完後，陳亭瑜又瞥了那些企鵝幾眼，接著，她踩著輕盈的腳步，往後面的區域走去。

我也趕緊邁步跟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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