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比告白更早到 - 04 溫室裡的鋼琴

那天以後，你們開始頻繁地見面。

有時是在圖書館裡，他低頭在牛皮紙筆記本上寫寫畫畫，你的眼神偷偷在手中的書和他之間來回穿梭；有時事在無人的咖啡廳，他彈著角落那落灰的變調鋼琴，你在一旁托著腮品著咖啡，靜靜地陪著他。

某個週末的午後，你突發奇想，給林陽發去了一條訊息：給你介紹一個秘密基地，明天有空嗎？

在等他回覆的那3分鐘，你在反覆糾結。你怕你的唐突會破壞你們之間的友誼，令關係變質。你緊緊盯著屏幕，心跳得像是要擊破胸腔

好，我很期待。

那好像是你第一次把別人帶到你的秘密花園，那個種滿向日葵的溫室。林陽站在溫室的入口，陽光透過彩繪玻璃門在他身上投下五顏六色的光斑，像是為他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

「這裡比我想像中漂亮。」林陽掃視四周，細語道，「你花了很多時間打理這裡嗎？」

你拉著他的衣袖，牽引他走到了溫室的正中間，那裡放著一張正方形的木桌，上面散落著你的草稿紙和一堆長短不一的黃色筆桿鉛筆。

溫室的玻璃頂上爬滿藤蔓，它們像渴望陽光的觸手，向上蔓延開來，把外面的日光過濾成柔和的淡綠色。地板上隨處可見擺滿了陶瓷花盆，裡面的向日葵都仰望著房頂，像是一群無聲的朝拜者。

「你經常來這裡？」

「嗯。」你點點頭，「寫不出東西時就會來這裡發一下呆。」

他笑了，伸手碰了碰腳邊的一朵向日葵，花瓣在他指尖輕輕顫動。

「它們看起來很快樂。」

「快樂？」

「它們好想知道自己被好好的愛著。」

你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好轉身去拿噴壺。水珠灑在鋸齒狀的葉子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未曦。」他突然喊你的名字。

「怎麼了？」

「我寫了一首歌……你想聽嗎？」

林陽走到溫室角落的那架直立鋼琴，那是你去年從二手市場買回來做裝飾用的。

他坐下，手指輕輕搭在琴鍵上，深吸了一口氣。

那是一首很簡單的曲子，旋律就像清晨的露水一樣。即使琴跑調，但那依然是首好聽的歌，每一個音都似乎在述說著一個故事。

曲子彈到一半，他突然聽下，有點窘迫地抓了抓頭髮。

「後面還沒寫好。」

你走到他身旁坐下。鋼琴椅很窄，你們的肩膀緊緊地貼在一起。

陽光透過玻璃照在你們身上，琴鍵泛著溫暖的光澤。那刻，某種無聲的東西在空氣中緩緩流動著。

「你喜歡嗎？」

你呼吸一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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