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檔之後～紀錄世界的最後圖書館～ - 手記——〈孤綠〉

【第21篇手記】

【記錄人：沐】

【位置：荒原、綠地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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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沿著乾涸的河道一路前行，朝那抹遠方的綠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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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那些綠色只是些點狀的模糊，像被風吹上地平線的塵土。但越走越近，我們便開始能分辨出那是些植物——不是大片的森林，也不是整齊的田地，而是被風與沙雕塑出形狀的植物群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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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智說，這種植被結構在資料庫裡曾被歸類為「漸進型復育帶」，可能是過去某種人工生態修復工程留下的成果——這麼說來，我們眼前看到的這片綠色，其實是被人類種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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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開始有點排斥這個想法……但我想，這裡沒有人的痕跡了，這些植物現在只屬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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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智在邊緣停下，指向一些高聳的樹木和纖細的灌木間。那裡似乎曾有某種棲地設施的遺跡，像是研究站或觀測所……但現在，它們只剩鏽蝕的支架、破碎的透明罩、與一些被樹根抱緊的基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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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那裡停留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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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從高處吹下，穿過那些結構殘骸，像是某種機械仍在運轉的呼吸聲。阿智站在風中，一動不動，像在聽什麼我聽不到的聲音。我沒打擾他，只是坐在一個傾倒的裝置上，望著這片介於綠與枯之間的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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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裡會繼續長呢？」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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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也許有一天，會長回河床。」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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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沒說什麼。但我默默記下了這個想像——一條再度流動的河，與在風中搖曳的草地相遇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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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我們在樹林邊搭起了簡單的臨時遮蔽結構——其實主要是為了我，畢竟阿智不怕風吹日曬。我躺下時，看著頭頂那些葉片被月光透出微微的光暈……我聽見不遠處傳來某種動物踏過枯枝的聲音，阿智坐在一旁，看著那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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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害怕。或許，是因為我知道有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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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們打算再往深處走一些——我想看看，這片邊境的盡頭，是不是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活著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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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這個世界有一角是綠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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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就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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