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性—人生最克服不了的淚點 - 為你寫下終章

我提筆、紀錄——這是我的本能，也是我存在的意義。

我是一枚用以紀錄的書記人偶，五百餘年，已經為我所服務的這個家族記錄了二十七名家主的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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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

宅邸內、會這樣呼喚我的只有小少爺——這任主人不喜歡書記人偶，於是將我的職位從家主秘書改為保母……我此前並不曾照顧過人類幼童，家主也並未安排相關的功能擴充，於是我只能延續自己所會的、將小少爺的行蹤逐一紀錄。

「記！你今天好慢！」小少爺直直衝進我懷中，為紀錄而打造的軀體十分輕盈，於是我的視野晃動了一下。

「家主今天開會，我去進行會議記錄。」這也是我唯一被留存的職務——擔任每次會議的記錄官。

「父親今天開會？是領地南邊乾旱的那件事嗎？」

家主要求將會議的保密級別設置為機密，不過少爺是下一任家主，擁有調閱權利。

「是的，今日會議主題為南領乾旱相關事宜。」

「父親很困擾嗎？這次是不是也會忙很久……」小少爺的自言自語被我記錄在記憶體的暫存區中，等待回到紀錄室後騰抄「父親他……是不是又沒空見我了。」

少爺似乎在詢問家主的行程安排——紀錄這些本來也在我的職責之內，但家主並不允許將這些透露給我。

「抱歉，我不清楚。」

現在的我只是一個用於紀錄會議的書記人偶。

「……果然還是記最好了，不會編一些故事騙我。」

我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書記人偶沒有竄改紀錄的權限，我的功能只有如實進行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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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你有什麼願望嗎？」家主偶爾會發出這樣的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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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家主在家主18歲時死去，於是我將紀錄中的“小少爺”全數更正為“第三十八任家主”。

家主繼承後，我的職位回到了家主秘書的位置——這任家主喜歡外出，經常攜帶我出門、紀錄領地內的民生情形。

「記、你覺得這個怎麼樣？」

有時候，家主會拿起一些女性喜歡的首飾，對著我筆劃——書記人偶不具備審美模組，我無法給出相關提議。

之後，我在紀錄室內看見了包裝精緻的禮物——詢問過家主後，他表示我可以拆開。

裡面是一支訂製的鋼筆，刻有家族的徽章，並且鑲上與家主瞳孔同色的寶石。

我不理解，我先前用以書寫的工具並未損毀、也不曾提出過購買申請——或許家主希望我更換書寫工具？

我將鋼筆收入抽屜，在家主指示我更換書寫工具前，它都會待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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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已經老去，他沒有孩子，次任家主暫定由旁支擔任——我並沒有見過下任家主的臉，也不確定他是否需要書記人偶。

「記，你在想什麼？」躺在床上的家主吃力詢問。

「我在思考，第三十九任家主是否會需要我。」我如實回答。

「你不用擔心這些，記，不論家主是誰，你永遠是家主的秘書。」家主說道「別說這些了——再叫我一次小少爺吧。」

「是，小少爺。」

「……你果然還是這樣啊，記。」家主緩緩闔上眼，嘴角露出了微笑「晚安、記，祝你跟下任家主相處愉快。」

我沒有開口。

隨著家主停止呼吸，第三十八任家主的資料也將永遠不再更動——他已不再是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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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小少爺。」

我退出房間，悄悄關上門——如同六七十年前的紀錄中那樣。

那是我的紀錄中，唯一一位“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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