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真的很抱歉了,事實是──我們還是密友,」月滿聳聳肩,一臉不以為然,手端起之前護士放著的碗,「要點粥嗎?是妳最愛的牛肉粥。」
硬被月滿喂滿一口粥,「我們還是密友?」這個詞已經很久沒聽她說過了。
「當然,不然妳以為呢?」
長大之後,她們就不能說是密友,身份又回復到『競爭對手』這個局面──無論是密友也好、競爭對手也好,都不是月滿想要的那種關係。
她站起來,目光從百葉窗戶看出去,是一片綠茵的境像。
「這裡風景不錯,雖然不比上妳的新家,不過對妳應該挺有用就是。」
「有用?」轉頭看了一眼,妤不明白她的意思,只知道月滿很清楚自己的近況,「妳有找人調查我?」搬家這件事她誰都沒有提起過,而月滿卻知道了。
回過頭看著她,月滿滿臉笑容,不覺得是怎麼一回事,「知己知彼嘛,這個世界沒有真正的秘密,這個道理妳總是不明白?」
只要有人這樣的生物,再多的秘密也只會變成『不是秘密』。
妤坐在床上,沒好氣地反駁著她的謬論,「妳這叫侵犯私隱──而且我覺得,妳已經比我的家人更加了解我,還有需要找人調查我?」
她不喜歡這種甚麼都被人清楚、甚麼都被人掌控的感覺,這是她的生命、她的命運,不是別人能夠替代她來掌控這一切,甚至把所有事都安排好,只等候時候一到。
「妳也想知道我調查妳的目的而己,反正也不是甚麼大事,說出來也無妨,」月滿沒所謂地聳肩,把事實全盤托出,「其實就是我上司希望我能夠把妳拉攏過去,條件任妳開,只要妳能夠過去就可以──這個是他說的,要是之後有甚麼『貨不對辦』的話,不關我事。」
一口氣把話說完,月滿把目光調回去窗外的風景,側著的耳朵和斜視的眼角,都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每個表情都沒有錯過。
看樣子不像是生氣了,只是目無表情。
妤挑起眉,「怎麼不先去問問翁大當家肯不肯放人?我可是跟他簽了合約,要是他不肯放手,我也沒法跟妳走喔。」
面向著妤,月滿覺得這個姓很熟悉,「妳是說翁里?」
要是被妤知道、那個沒用的男人老早把她雙手奉上之後,她會不會跳落病床,馬上飆車找翁里算帳?嗯,絕大機會是會的。
妤的眉末挑得更高,「不然妳覺得會是哪個倒楣鬼會請到我這樣的機車員工?」除了翁里這個可憐蟲之外,不作他選,認識到她算是翁里倒楣。
「妳覺得我可以那麼光明正大地跟妳聊天,而翁里那個討人厭的傢伙會不在,會因為甚麼?」月滿走到床邊,噙著笑,「他已經把跟妳的合約轉賣給我們,現在只等妳的首肯。」
「果然是小狐狸翁里,」妤撫額失笑,抬頭看著她,「不過怎麼我覺得妳變了的?變得更加張狂,變得更懂得利用別人,變得更明白人與人之間的利害關係?」
只看到短期的利益,翁里這人真的……大概五十年之後再見回他,他依然會是這個模樣,一點長進也沒有那種,這樣短視的人實在不能再幫下去。
反正也是翁里出賣她在先,能怪了誰?沒有誰,只有他自己。
「人果然是不能群居的群居動物,」月滿垂下螓首,她的話似是問句,更加像是剖白,「我想,學會這些也只是遲早的事,我已經比妳學得遲吧,被人背叛完才學得會。我是不是笨了?」
「總比學不會來得好,不是嗎?」
「這又是,」失笑一下,心裡是暖的──因為她的話而暖起來,可是月滿到底還未忘記自己來的其中一個目的──拉攏她,「妳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我還可以說不嗎?」當然是不可以了。妤反反白眼,又瞪了笑得像貓兒偷腥成功的她一眼,「妳再心急也得等我出院之後,才可以把所有事情解決一下。」
「好,我等妳。」
「成交。」
外頭的風景依然一片美麗,可是在病房內的兩人,心裡的想法一點都不美麗。
以後……會發生甚麼事?她不再希望全部都是好事,能夠不全然是壞事,已經是一樁好事。
妤首次覺得希望自己還在林子裡頭,至少,她不需要面對這些事,很多很多事也不必再去理會。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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